第十九章 我叫埃利恩(五) 善人的恶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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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我忽然醒来,感受到尿意,小心翼翼的爬起来防止吵醒其他人,然后离开了房间去了厕所。

  回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老院长的办公室的门缝中露出亮光,心里不由感到一丝好奇,心想怎么老院长这么晚还在工作?又想到是不是他忘了关灯,于是走了过去想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却不曾想,当我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了交谈声,一个是老院长那低沉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却没有听过,似乎不是福利院里的人。

  好奇之下,我悄悄溜到了院长办公室的外面,从某扇窗户向里面张望。

  与老院长交谈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夹克,带着一个黑色公文包的年轻男人,坐在本属于老院长的办公椅上,双手放在办公椅的支架上。他的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感到不舒服的讨厌笑容,不急不缓的对老院长说着些什么,老院长则默默的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几次想要出言打断年轻男人的话都强行忍住了。

  两个人似乎都在专心交谈,没人发现我在一旁窥视。实际上我隐藏的并不好,毕竟我没有经验,虽然自以为藏的不错,但实际上他们一抬头就能发现我的存在。

  说了片刻之后,年轻人站了起来打开了公文包,从中拿出了几张照片递到老院长面前,脸上的神情丑恶的令人想揍他。

  从我的角度看不到照片的内容,忍不住伸出了头,好在他们依旧没注意到我,窗子的存在也隔绝了声音,因而我发出的动静并没有被他们听到。

  老院长默默地一张张翻看这些照片,然后不发一言便撕掉了它们。

  年轻人也不在乎,嬉笑着对老院长说了些什么,让他忍不住与年轻人对视,愤怒的与他争论了起来。

  听不到声音让我感到一丝烦躁,而且我感觉老院长可能处于弱势,很想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就在这时,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年轻人似乎不耐烦了,大声打断了老院长的话,然后用手指着他,呵斥着似乎想让他做些什么。

  老院长站在那里,思索了很久,我能看出来他的身影透露出的无奈与萧索,但是年轻人并不在乎,讥笑着怒骂。

  最终,老院长似乎是妥协了,他走到办公室的一角,蹲在保险柜前默默地打开了它,然后取出了厚厚的一叠,送到年轻人手上。

  我认得那个保险柜。政府为了补助福利院,每个月都会给大量的资金,这些资金基本都被老院长存放了起来,就存在这个保险柜之中。有些贪污的单位,会偷偷自己用掉一些资金,然后向政府额外申请,只要给那些监察的官员分上一笔,就能把大部分补助放进自己的腰包,这么好的事,谁不想干?

  老院长不想。

  他是一个极为固执的人,每一笔资金都要精心打算一番其用途,从不往自己的腰包中塞,也严厉禁止福利院员工们这么做。

  他近乎严格的态度要求将每一笔资金都用在孩子们身上,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这批福利院孩子比起其他福利院的孩子还要过的舒适快乐的原因。

  监察的官员们对老院长可是恨之入骨,因为他不愿意做些两全其美的事。某一次一位监察员大张旗鼓的调查福利院的资金使用情况,几乎苛刻的调查每一笔资金的去向,然而却一点毛病都没找到,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但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感到了背叛。

  我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场景,彻底忘了隐藏自己。

  年轻人拿了钱很是得意,对着老院长说了两句,便拿起了钱准备离开。

  下一秒,我又见到了我从未见过的老院长的另一面。

  他忽然暴起,狠狠地掐住了年轻人的脖子,将他按在墙壁上,直到他快喘不上气来才带着冷漠而残酷的神色向年轻人说了一句话,等他挣扎着点了点头,才放开了他。

  年轻人摆脱了老院长的掌控,双手按在桌子上大口的喘息着,看向老院长的眼神带着惊魂未定以及畏惧,不敢有一丝怨毒。

  老院长冷漠的站在那里,对年轻人又说了一句什么,年轻人连忙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计算机,操作了一番之后小心翼翼地递到老院长面前。

  老院长扫了一眼,微微一点头,年轻人这才如蒙大赦一般带着钱离开了办公室,脚步踉跄,极为狼狈的样子,看来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我已经完全惊呆了。

  从前的那个老院长,和蔼善良而又正直,然而今夜我见到的,却是冷漠而又残酷。

  我感到脑海里一片混乱,逐渐分不清我所见到的那一个才是老院长真正的样子。

  老院长等到年轻人离开,仿佛忽然泄了气,瘫坐在办公椅上,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他睁开眼,巡视了一翻,发现了已经完全暴露在窗口后方的我。

  他十分惊讶,思索了一下,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呆呆的走进了办公室,心里各种情感流转。

  我看过的故事里,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跑,否则便会被灭口。但我不想跑,我不愿去想老院长是一个坏人,我期待着他给我一个解释,即便面临着生命的威胁。

  如果连老院长都是一个坏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好人!

  无边的黑暗在我的内心滋长着,几乎吞噬我的心灵。

  ,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无奈苦笑。

  长久的沉默在我们俩之间降临了。

  潜意识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鼓噪着,让我质问老院长,它是如此令人烦躁,让我头痛欲裂。但我害怕,我宁可选择承受脑海中撕裂的痛苦,也不愿意去问。我怕,我怕询问了之后我会彻底颠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感受到真正的绝望。

  可脑海中的声音仿佛恶魔的低语,促使着我打断了沉默。

  我用着颤抖的声音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衷心的期盼着,老院长是另有苦衷,而不是真就是个坏人。

  与此相比,我倒是并不怕老院长会对我不利——如果连老院长也是坏人,那么死亡也许也并不是那么糟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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