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二 以鼻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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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精是个健谈的人,而亚汉也喜欢倾听。

  他重新泡了一壶茶,给亚汉和自己倒上,然后拉开了话匣。

  两百年前,极地矮人的熔岩堡走出过一个军仪棋手。因为他鼻子比较大,所以大家都叫他阿鼻。

  阿鼻只有三个爱好:锻铁,喝酒和军仪。但到了他八十岁那年,他再也打不动铁了,而常年饮酒,也损害了他的肝脏和眼睛。

  他没有结过婚,自然也没有孩子。于是他就靠着下棋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事实证明,他还是有天赋的,棋力逐渐看长,尤其是他的下棋风格:灵动飘逸,见招拆招。与一般极地矮人的棋风大不一样。

  后来整个熔岩堡的矮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于是,有一天,他觉得索然无味,决心游历各国,挑战各地知名军仪高手。

  说走就走,他立即启程,拜访各地高手,并且在介绍自己的时候称自己为“熔岩堡第一个职业玩家”。

  当然,阿鼻棋力算是可以,但在真正的大师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总是输多赢少。但他依然是乐此不疲。

  直到有一天,阿鼻的钱用光了,但他就是不回熔岩堡。

  极地矮人天性乐观的性格就此充分展现出来:没钱就乞讨。

  他就这样一路乞讨,一路筹集资金,然后挑战各地高手。

  而且他还给自己的这种行为冠之以一个好听的名字:化缘开枪。

  注:“化缘”和“开枪”都是矮人语。意思是通过乞讨筹集资金,然后向高手发出挑战。当然,这种棋局还常常伴随着赌注行为。

  慢慢地,他的名气开始大了起来。有军仪爱好者纷纷赶来围观。

  人们发现,围观矮人阿鼻下棋是件很欢乐的事情:这个胡子一大把的矮人,下棋时憨态可掬,笑料百出。

  若赢了,他便会喜形于色地问对方:“气不气?”“加油,我希望你能赢我。”

  若输了,就会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地找借口:“今天喝多了酒,影响了发挥。”“本来赢了的,搞输了。”“说白了,你就是记我习惯,是不是?”“你乱赌招!”

  若观众嘲讽,他也不忘回怼:“你们这些人,别搞事,搞心态好吧!”“你们心里变态。”“你们巴不得我输。”“小市民!”

  总之就是笑料十足。只要他一输,现场就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慢慢地,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人们已经不在乎矮人的输赢,反而希望他输棋。

  因为输棋以后,就又可以看他憨态可掬的表演,尤其是那副死不认输的倔强表情。

  后来有位叫舞的吟游歌者,在听到阿鼻的事迹后,特地赶来观看阿鼻下棋。然后突发灵感,写下一个诗歌体故事——《以鼻之名》,并加以传唱。

  由于该故事通俗易懂,吟唱起来更是朗朗上口。言辞之间把一位滑稽可爱,执着固执的极地矮人形象刻画得惟妙惟肖。

  听者往往捧腹大笑,效果一好,打赏就越多。所以更多的吟游诗人也加入到传唱的行列,简直是风靡一时。

  就这样,矮人阿鼻的名气到达了顶峰。不光看他下棋的人越来越多,赞助他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不远千里赶来,就为了一堵矮人的风采。

  圣树王朝有一位叫文佐尔的实地伯爵,因为棋风与矮人相似,对矮人倍加推崇。每场比赛都没有拉下,并赞助矮人对各地高手的每一场挑战赛。

  慢慢地,两个人成了好友,简直谱写了矮人和人类友爱的典范。

  “哟,小市民的欢呼,阿鼻容颜又大怒,熔岩堡之光已成低保户……”地精打着节拍,轻轻地吟唱着这两百年前流传的故事。

  亚汉听着地精惟妙惟肖的歌唱,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想不到几百年前还有这般可爱又可笑的矮人。

  唱完,地精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来他是有些累了。

  他一脸慈祥地看着少年,说:“亚汉,我明白你现在面临困境,你需要做出选择,但我认为你不妨在这留几天,慢慢想。”

  “这几天你就在这住下,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你不要客气。”

  说着,地精站起身。“哦,我累了,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明早见。”

  亚汉点点头,“明早见,我会收拾棋盘和茶盘。”

  地精也点点头,然后回房休息,把这夜的寂静留给了亚汉。

  亚汉收拾好棋盘和茶盘,也躺在了床上,可迟迟不能入睡。

  今天的经历都在他脑海里流转:遭遇到了失去的五天,导致不能入学;在大桥下看到了糟心的那一幕;然后又被几个年纪相仿的人欺凌。可以说,一路挫折到底。

  想想现在怎么办,如何回去面对达尔叔叔——那入学指标可是他花了一百枚金币和两年的摊派任务换来的呀。

  可自己就这样把这个机会浪废掉了,接下来怎么办?

  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他缓缓地闭上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沉。

  直到第二天天已大亮,亚汉才睁开眼睛,准确地说,是从梦中惊醒的。

  不然他可能一直沉沉地睡到中午。

  看着卧室窗户上明晃晃的日光,他揉了揉眼睛,低头思索,他昨晚做了个梦,一个奇怪的梦。

  他在梦中的第一缕意识就是冷。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座神庙,色彩斑驳的墙壁和墙顶看起来似乎有很久远的历史,在它们之间还缠着一些破烂的蛛网。

  在神庙的两侧,靠墙树立着两排石棺,它们不知道摆放了多少年了,上面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左侧中间的那具石棺的棺盖布满了裂纹,有一角还缺失了。

  而在神庙中间的地面上,有一个简陋的祭坛,他好像是用石头随意摆设而成的,里面堆着厚厚的一层灰烬,灰烬中间燃着一丛淡灰色的余火,它无风自动,散发着阵阵凉意。

  亚汉觉得更冷了,下意识的想要离开这里,他走到神庙另一侧的楼梯边,扶着墙踩着木质楼梯拾级而上,

  一步两步…,黑暗一步步降临,直到眼前一片漆黑。

  亚汉心里数着,直到走过五十四级木阶,他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石质四方平台上。

  平台很高,还伴随着微风。但空气一点也不清新,闻起来像是木头腐朽后发出的那种霉味。

  周围都是雾蒙蒙的。

  于是他抬头向上,在那里,他看到了那延绵成片的黑云。

  它们遮蔽着整个天空,云层里面似乎是一片纯粹的黑暗,极致的黑暗。

  他忽然觉得很压抑,从平台上四处张望,但还是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再远点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把眼光拉近一些,然后穷尽目力,看看能发现什么。

  果然,在前方灰雾中,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像是些枯死的树干。待揉揉眼睛,认真再看时,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然后在另一个方向,他似乎又看见了一个路标和一截栅栏,仿佛那里原本就有一条马路。

  突然,不知道哪个方向吹来的微风,抚体而过,他全身感到一阵恶寒,似乎灵魂都要被扯走,于是从梦中惊坐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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