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安静,苏潭坐在那里,长久的沉默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司津走后,她心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她不该说那些话。
静坐片刻,她抛开心中那些复杂的思绪,长叹一口气。
自己大概是被贝伦带偏了,她的病不在这里,司津怎么会对她造成影响。
安静睡了一晚,一早,她去了卫生所。
苏潭平时都会早来半个小时,所以自从她来这里上班以后,都是她来开门,但是今天张医生却坐在那里。
听见声音,张医生抬起头来,嘴角勉强扯起一个笑容。
“小苏啊,来了。”
苏潭坐到他对面,语气中含着担忧,“张医生,怎么了?”
闻言,张医生嘴角的笑容大了一些,只是眼中的苦涩也更加浓郁。
“社区已经下通知了,我们卫生所会在一个月以内关门。”
“这么快?”
她声音有些惊讶,“正常拆迁不是会有一段时间准备吗?”
“准备的事情听说司氏集团早就做好了,如果不是这边迟迟没同意,这里的楼早就被拆掉了。”
话音落下,张医生抬眼环顾了一圈这个卫生所。
卫生所虽然不大,但是他在这里这么久,处处都是他曾经留下过的痕迹,他将自己人生中最好的年纪都奉献在了这里,但是现在,却被告知已经到了头。
“小苏,你还年轻,还有国外的经验,你可以去大医院,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来了。”
“张医生,我……”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是在说反话想要挽留你,现在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留下你的理由了。”
张医生对她挥挥手,想让她离开,却没想到苏潭一动不动。
“张医生,你不用劝我,我不会离开的。”
她的语气坚定,“我会等到最后一天。”
这话让张医生怔忪片刻,嘴唇微微动了,终是叹了一口气。
“你不必浪费这一个月的时间的。”
“对我来说不是浪费。”
苏潭笑了笑,她需要时间慢下来,去好好思考一下白家的事情应该怎么调查。
似是觉得自己劝不动,张医生没再说话。
苏潭也低下头,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一直到下午,手机上出现一条信息,是白楚宁,信息上约她晚上见面。
自从昨天在她生日宴上说完那番话以后,白楚宁一直都没有找过她,苏潭本来都要忘记这件事了,没想到现在接到了她的信息。
但是她并没有理会,只是没想到下班的时候,白楚宁竟然又出现在卫生所门口。
苏潭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但白楚宁一直跟在她的后面。
走到一棵树下,四周也没有什么人,苏潭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
“你找我有事吗?”
“有,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在我的生日宴上说那些话?苏潭,我知道你因为明洛的事情不喜欢我,但是如果这是你想要吸引明洛的方式,那我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
白楚宁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子,就连声音都柔柔弱弱的,任谁看了都是苏潭在欺负她。
只是听到这话,苏潭瞬间笑了起来。
“看来我昨天的话都白说了?你和司明洛能不能不要这么盲目自信?”
苏潭往前走了两步,她比白楚宁高一个头,此时看着她,莫名的有股居高临下的意味。
“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白楚宁身上,一眨不眨,好像想透过她得到什么答案。
不知为什么,白楚宁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慌。
“什么害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怕你抢走司明洛。”
“是吗?那你为什么要怕这个呢?我不是你的手下败将吗?还是说司明洛从前喜欢过我?”
说完,白楚宁噌的往后退了两步,立刻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明洛他一直喜欢的都是我。”
“那你为什么这么忌惮我,难道是……”
苏潭的眼睛眯了眯,声音愈发的冷静,“你们白家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苏家的事?”
话音落下,白楚宁愣了一下,双手紧紧握着,垂下了眼睫。
“怎么可能?”
“那麻烦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看见你会反胃。”
说完,苏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只留下白楚宁一个人站在后面。
只是在转过身的那一刻,她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刚刚,她分明看见了白楚宁眼中一瞬间闪过的慌张。
看来她一直都知道白家做的事情,原来白家的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苏潭脚下速度加快,回到家里,她拿出自己最近找到的五年前的报纸,看着上面的名字和电话,拿起手机打了出去。
“你好,请问是杨记者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醉意,轻飘飘的。
“你找谁啊?”
“我找杨永明记者,请问您是杨永明记者吗?”苏潭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我现在已经不是记者了,你找我干什么?”
这人声音中带着嘲讽,醉意听起来更加明显。
“我想找您了解一下,鸿宁养老院虐·待老人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苏潭的错觉,在说完这句话以后,电话那头的人忽然屏住呼吸,感觉好像清醒了许多。
良久没有声音传过来,苏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通话界面,明明还是接听中,却没有一点声音。
她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好像找对人了。
“杨记者,给您打这个电话实在是有点鲁莽,但是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话,您愿意和我见一面吗?”
话音落下,又几秒钟过去,那头忽然传来一声轻嗤。
“切,你谁啊?电话打错了,我不是杨永明。”
说完,电话直接被挂断,没有给苏潭再说话的机会。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苏潭坐在那里一动未动,视线落在那张已经有些泛红的报纸上。
她并不觉得杨永明的态度好,也不觉得前路艰难,起码她找到了方向,找对了人。
如果连方向都没有,她现在才应该好好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