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到时,你已经不省人事了,而影柔就拿着一把剑,站在你的身边,只是静静地看着你好久好久,如果她真的要杀你你觉得那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你是说她只是想要打败我而已?”宇文冽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心里不知为何竟感觉有些异样,淡淡说道。
“不是!”章篱毫不犹豫地反驳了他。
宇文冽静静地冷眼看着她,嗤笑道:“既不是要杀我,也不是为了打败我,那她会是什么意思?”
“影柔想让你后悔,让你悔恨一辈子!”章篱瞪着眼睛看向宇文冽,朱唇露出一抹嘲讽地笑意,冷笑道。
“我不想听你胡言乱语……”宇文冽厌烦了章篱的无理取闹,极不耐烦地走开。却发现身边的三人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宇文冽皱起飞扬的剑眉,看着他们四人,脸色十分阴沉,闷声道:“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章篱咬了咬牙,眼睛通红,泪水竟在眼眶里打转,眼神中满是愤恨,哑声道:“影柔她……她被你亲手杀死了,你可别说,你不记得了……”
宇文冽只那么望住她,眉间隐约透出写煞气,恶狠狠的一字一字的说:“你说影柔……她、死、了?!”
章篱的眼角突然落下泪来,谁又能想到当初她是如何百般刁难百里影柔的,只不过她现在却是真真实实的在心疼那个倔强的敢爱敢恨的人儿,她爱的那样深沉,甚至付出了生命……
“她的胸口被刺的那么深……她这鞥个人浑身都是血……真难想象一个人竟可以流那么多的血……”章篱一想到那个屹立在雨中,浑身浴血的瘦弱纤细的身影,心里就泛着酸。
她的话一字一句都听在宇文冽的耳朵里,他却似听而不闻,只垂着黝黑的眸子,茫茫然然地看向自己的手,自言自语道:“影柔……她死了……怎么可能?”
中毒的人是他才对,受伤的人也是他,应该被杀的人是他才对,她又怎么会死呢?
宇文冽及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努力会想起昏迷之前的事……
当时他已经昏昏沉沉的了,身体更是倦怠无力,他实在是被愤怒冲昏了头,才会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对她出手,但那一剑他特意避开了要害,而且她也可以轻易避开的,怎么会……?
猛然间,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昨夜的片段正一点点清晰的拼凑在了一起,他的脑中异常的清晰明朗。
他的那一剑并不是想要杀她,怎么会刺中胸口?
即使明知道她欺骗了自己,他也不忍心杀她……
在那一刹那,是她自己挪动了身体,撞上了自己挥去的剑……
她既然要杀我,又怎么会让自己受伤?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要杀我,没有想要与我为敌……她早已看清了自己的心思,她很清楚他不会狠下心来杀她……
她在骗他,骗他能够对她痛下杀手,然而他做不到……所以,她替自己做到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所以……她在笑,笑得那样得意……
宇文冽静静地坐在池塘边上,感觉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痛着,仿佛失落了什么,疼痛的叫人难以承受。
宇文冽看着自己的脚尖,脸色十分难看,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她明明可以不死,或者是杀了我,那样他们所有人就都可以太平了,影柔为什么要这么做?”
章篱苦笑了一声,声音低哑道:“她之前服下了幽寒丹,内力全失,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她选择这样做,只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了结而已……”
内力全失……
难怪她那时的攻击毫无力量,不是她不没有认真对待,而是她根本就没有了力量。
她不曾想要与自己为敌,却偏偏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羽皓轩慢慢走到宇文冽面前,犹豫了一下,闷声道:“我在百里庄待了数日,曾听她提起过她喜欢的人,那个人……”
“萧折颜他已经疯疯癫癫六亲不认了,她还会喜欢?”宇文冽不经思考,双眼无神,十分疲倦的样子,随口说道:“他那个样子,我也没有想要杀他的欲望了。”
“你想听我把话说完,我见过萧折颜一面,也听傲洛说起过他,我觉得……”羽皓轩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凄凉“萧折颜并不是百里影柔口中所说的喜欢之人。”
宇文冽抬起了眼睛,深邃的眼睛泛起了微微光亮,显然十分感兴趣。
羽皓轩继续说道:“她说过,那个人长相十分英俊,我与之比较也只是还算不错而已,他的性格很差,很喜欢捉弄她,很讨人厌,却又让她忍不住去想念……就算这些无法让你联想到那个人,那么那棵紫藤总算可以了吧……”
羽皓轩的话一字一句都撞击着宇文冽的心口,好疼好疼……
“紫藤?”宇文冽强忍着心里的疼痛,轻声问道。
“她随身带着一株紫藤,时常会拿出来看着发呆,她说那是他的心上人冒着危险为她采来的……这个人,不、是、你……对吗?”羽皓轩俯下身,眼睛死死盯着宇文冽茫然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却想听到宇文冽的反驳,否则这样的结果对他们两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影柔,原来你是真的喜欢我的,自始至终都是喜欢我的……
你竟隐藏的这么深,我怎会这样迟钝,现在才明白你的心。
然而,一切都还来得及吗?影柔……
宇文冽瞥了他一眼,逐渐回过神来,忽然弯了弯嘴角,冷冷笑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现在在哪”
就算你要死,我也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
章篱瞧着宇文冽,他的眼神既似爱恋又似怨恨,瞬也不瞬的看着池水,她轻声道:“她跳下了悬崖,尸骨无存……”章篱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低声道。
微微顿了顿,宇文冽的面容奇异的扭曲了一下,神色狰狞万分,厉声道:“只要没见到她的尸体,我绝不相信影柔就这样死了!给我去找!”
怎么……我竟真的……后悔了……
当初的豪言壮语如今却被他亲手捏碎。
就像我的爱,被我亲手摧毁……
“宇文冽!”连城宫的大门被人猛然撞开,沉闷撕咬的声音大喊着宇文冽的名字。
宇文冽等人听到后,立刻起身赶了过去。
来人皆是身着黑衣,手指持有兵器,都却不是杀手,也不像是江湖人士。为首的人正是从连城崖逃出去的百里庄庄主百里冥,他身边有一个人,宇文冽曾见过,正是赵黎,看来这些人是百里庄的暗卫。
“百里冥,你竟敢擅闯我连城宫!”章篱神色一凛,气势不凡,怒声道。
“宇文冽,我要拿你的命血祭我的女儿!”百里冥声音嘶哑异常,眼睛肿的通红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十分的难过。只见他面露凶光,情绪十分激动。
看到百里冥这样的神态,宇文烈心里凉了半截,影柔真的死了吗?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要杀了你!”百里冥拔出手中的长剑,面上狰狞,神情狠戾,眼中满是仇恨,就像当初的宇文冽……
“等等!”还未等百里冥出手,章篱突然上前阻挡,出声道。
“走开!”
“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是影柔让我交给你的,虽然我的确后悔答应了她,但是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就会允诺。”说着,章篱一步步走向百里冥,即便她身上并无任何武器,但她那挺直的身躯,坚定的眼神,却让百里冥手下的暗卫处处警惕着。
章篱一边说着,一遍见手伸进衣袖,走向百里冥。暗卫见状,纷纷刀剑出鞘,小心谨慎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章篱却丝毫都不在意指向她的刀剑,摸索到了袖中的东西,便慢慢拿了出来。
“信?”百里冥惊讶的看着章篱手中的信,疑问道。
“章篱,我竟不知你与影柔还有着这般的交情……”宇文冽神色一凛,一双黑眸幽幽暗暗,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碧潭,隐约透出些寒意,沉声道。
“我并非与她交好,只不过是被她说服了而已,而她是决不会想要伤害你的……而且如若这封信我没有看过,我也不确定是否应该交给他……”章篱别过头去,没有看向宇文冽,眼神明明灭灭的,幽暗的眸子里染上了淡淡的忧伤。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影柔特意告诉过我,这封信谁都可以看,但却有一个条件就是,唯独不能让你知道……”章篱慢慢回过头去看向宇文冽,字字铿锵道。
宇文冽眯了眯眼睛,静静地在旁听着,不动声色。只是脸色十分难看,黑眸幽深似水,既不愤怒也不烦恼。
“影柔说的恰当的时候,应该就是指现在吧……”说着,章篱便把手中的信交到了百里冥的手上。
百里冥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打开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