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碧落天的香闺后不久,安无常被又被胖子邀请去后花园里泡山泉,闲聊中,安无常大致摸清楚了这里的状况。
这中年胖子是碧家的家主,名叫碧马温。
碧马温虽然修为不太高,只有大玄师的境界,却是羚城内的一大巨头,人称‘碧爷’,连王府的人也得对他客气三分。
不为别的,碧马温可是‘乌旦拉拍卖行’的掌舵人,而乌旦拉拍卖行乃是羚城,乃至整个琅琊郡最大的拍卖行,其名气之大,连远在安乐郡出身的安无常都是早有耳闻。
这个巨型的拍卖行,有超过百年的历史,在琅琊郡的各个大城池中都有分部,可以说,乌旦拉拍卖行掌握着琅琊郡一半以上的资源流通,上至高阶的武技,丹药,下至民间的笔墨珍宝,都在拍卖行的流通范围之列。
江湖上甚至有的谣传:
琅琊是个金元宝,一半给了乌旦拉,一半碧爷兜里找。
这半句酱油诗大概的意思就是,这碧马温很他妈有钱,有钱到富可敌国!
一想到这,安无常也是起了身鸡皮疙瘩,我居然住进了羚城首富家里,还和首富泡温泉,卧槽晚上还要和首富共进晚餐。
但他也开始忧虑起来,明天的‘百家争鸣’大赛可怎么办……碧马温之所以如此真诚地邀请自己,不仅为的是撑起碧家的颜面,更是在为自己的拍卖行打广告。
但是以自己的水平,别说前三了,前一百都是绝对没有希望滴。自己要是让碧家和乌旦拉颜面尽失,安无常毫不怀疑这位首富会将他关进铁笼里,当做人形狗奴拍卖出去。
……
夜里,用过晚膳的安无常并没有和碧马温一醉方休,而是早早地回到了房间里斟酌对策。
“咚咚咚”
安无常刚坐定不久,耳畔便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不用问都知道是谁了,安无常利索地打开门,来者正是一身青衣的碧落天。今夜的月色朦胧,如同一层轻烟落在碧落天的身上,一下子竟让安无常看出了神。
“快让我进去说话!”月下的碧落天轻轻蹙眉,生怕被人发现。
说着,安无常侧开了身子让碧落天进房,然后掩上了门。
“碧小姐亲自光临采花贼的房门,敢问是打算做什么呢?”安无常笑着说道。
“这都什么关头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碧落天又是好奇又是好笑。这一天相处下来,这一天相处下来,碧落天觉得安无常虽然狡猾,但也不像什么采花贼。
碧落天从小在拍卖行里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待,他自诩判断一个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碧姑娘不用惊慌失措……”安无常宽慰到。
“难道你有办法?”看见安无常笃定的模样,碧落天吃惊地眨了眨眼。
“没有。”安无常耸了耸肩。
“那你气定神闲得样子是要唬谁啊?”听到安无常干脆的答案,火冒三丈的碧落天简直想一巴掌扇过去。
“我就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这样活着才够刺激。”安无常舔了舔嘴角,眼神中充斥一丝疯狂。
“你以为百家争鸣只是简单的儿戏吗?活着?明日就是你的死期。”碧落天冷冷地看了安无常一眼,眼神里有愤恨,也有怜悯。
“你就这么想让我死?碧姑娘?”安无常反问。
“你死了,我的秘密也会随你一起入土,说实话,我求之不得。我虽然不喜杀人,但你自己找死,却不管我事。”碧落天深深地看着安无常。
“其实我并非没有退路。只要我将你的身份公诸于世,再把玉箫交还给玉姑娘,必定能得到惜君楼的庇佑,这样一来,碧老爷虽然气恼,却也对我无可奈何。”安无常唇齿相讥。
碧落天咬了咬下唇,月光下的她忽然身前一亮,一把长剑便已悄然出鞘,抵在了安无常的脖子上:“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不是不敢,是不能。”安无常体内的玄力在瞬间澎湃地流转开来,只要碧落天稍有异动,安无常就能杀她个措手不及。
毕竟从头到尾,碧落天都以为安无常修为不高。
但实际上,安无常已然是三星玄术士!
在这片大陆,武者的品阶从小到大分为,玄术士,玄师,大玄师,玄宗师,玄地师,玄天师,玄祖师,玄皇,一共八阶,每阶又分十星。
通常人家的孩子,因为体质的缘故,十五六岁才能开始习武,二十岁时能突破到一星玄术士已是极为不错。而安无常自小煅体,七岁修行,如今已然是三星玄术士,这样的成绩,放在哪里,都是瞩目的天才。
所以碧落天自信,安无常更是!
谁知,碧落天居然深以为然地笑了笑,而后放下了剑:“没错,安无常,你很聪明,我不能杀你。杀了你,不仅父亲那里我无法交待,更是会破我道心。”
安无常愣了愣,没有说话。
沉默了片刻之后,碧落天只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依仗,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是相信你一次。”
看着月光下碧落天离去的背影,安无常的心中似乎有什么莫名的情感升腾起来......
……
翌日早晨。
安无常和碧落天刚吃完早饭后不久,就被惜君楼派来的轿撵请走了,抬撵的轿夫倒是新鲜,他们并非是人,而是好些个长着鹿头人身的异兽。
听碧落天说,这种异兽十分珍贵,疾驰时可幻化成七色神鹿,漫步时又变成人类的身姿,他们吃的粮草,都是凡间的山珍海味,相当难以伺候。
不过也算是物超所值,轿子里的安无常没有感到半分颠簸,反倒像在空中翱翔般自在。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惜君楼,碧落天还好,安无常却是活生生地被吓了一跳。
这惜君楼说是一座楼,但其周围的圈地面积多达几里,刚进入惜君楼的范围,便远远地瞧见一座高耸入云的楼阁,宛如从天垂下的瀑布,笼罩在烟雨之中。
更吓人的是,这惜君楼方圆十里,清一色都种满了白梅,如同十里白雪,不仅四季常开,甚至连半根野草都看不见。
“我靠太牛逼了。”正当安无常暗自感叹时,轿子依然缓缓停下,一位身穿白衣,面容清秀的小姑娘为他打开了轿门。
“无常公子,请下轿。”说着,这位与自己一般大小的女孩便蹲伏下来,给安无常当下轿的马扎。
安无常皱了皱眉头,轻叹了一口气。当下施展出了母亲留给自己的那套王阶武技。
“游蛇步”
安无常的脚踝泛起淡淡的金色,他脚尖轻轻一点,身子便如同游蛇般灵动地向半空跃去,划开了一个圆润的弧度,在脚部轻盈的控制下,徐徐落地。连女孩的衣角都没有沾到半分。
就在安无常落地的那一瞬间,因为王阶武技的关系,一些细小的惊呼声响起,但更多的是认可的目光。
这时,一身青衣的碧落天也如同仙子般从轿撵处飘然而下,笑道:“不错,没给我们碧家丢脸。”
这时他才发现,不少人都没有使用下人作为马扎,而是自行跃下轿撵。只有少数穿金戴银的富商,才会踩着下人的背,在搀扶下慢慢吞吞落地。
“这就是贵族和暴发户的区别,即使是下人,我们也应该给他们足够的尊严。”碧落天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补充道。
想起那女孩清秀的面庞,安无常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突然,惜君楼内传来了一阵飘缈的琴声,时而迷醉,时而雄伟,让来者都是精神一阵。
“这曲名叫《破阵子》,是难度极高的名曲,有人开始预热了……”碧落天轻声提醒。
安无常表面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然而在安无常的心里,这阵琴声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他体内的发光石碑,又有了动静!
当琴声响起的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这样一段话: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正是琴声,《破阵子》的原文!看来这个超级翻译法宝,不仅可以翻译灵兽说的话,连乐章都能强行化成文字,如果这样的话,只要反其道而行之……
安无常的眼睛突然一亮,就像看到了一个巨大金矿一般……
惜君楼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这十年一度‘百家争鸣’,终于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