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来看，眼前这个人影扯谎的概率非常大，那么他为什么扯呢？为了让林格产生误解，或者仅仅让他在这里思考，而忽略外界发生的事情？可能性实在太多，林格小心地将这些信息放置在可疑的分类中，顺着对方的意思，继续说下去。
“虽然使用的方式非常残忍，不过大方向没有问题，如今你们这边的人类点出了我已经无法想象的魔法科技，肯定有这个方向的功劳吧。”林格说。
“恰好相反。”人影停下来想了想，直接发送意识，让林格知道他正在思考着应当如何进行规避。
林格到现在也不明白它到底在努力规避什么。
“在那之后我依旧观察着他们。有部分人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人类正式分裂为两部分，一部分决定环境完美资源充足的表世界，将文明建立起来，另一部分则拿着祈求法阵，走向了深层空间。目前我不清楚他们到底分裂成了怎样的模样。”
林格还是懵逼中，他对这世界的人类社会、历史了解太少了。听起来满满的是空洞感。
人影继续说:“如你所说，我们出故障了。原本应当处于深层空间的我们，逐渐地不可抑制地向外界溢出质量，根据我们自身的诊断，如果这一过程不停止，那么我们终究会完全覆盖住整个世界，由此将会带来恶劣的环境，进而令表世界中所有的生物都不复存在。”
林格点点头:“可以理解，玩技术玩崩了呗，而且是生物技术。我那边连人类克隆都限制着不准做。”
“技术没有问题，我们被修改了，在观测到祈求法阵之后。在问题出现后，我们便决定令自身陷入沉睡——我们对外界的观测都会导致我们在表世界的扩张。在全面沉睡之前，我们已经成为了一座巨大的山脉生物。”
“就是魔兽群山啊。”林格叹了口气，对这些人的牺牲表示哀悼。
“不，魔兽群山只是我们共同的梦境。其下方与深层空间中的才是我们的本体，所有植物、生物、魔兽都是我的梦境。”
林格不屑地笑了一下:“不要胡说，我们进来过，很多人都能进入你的梦境？还能把梦境里面的物质带出去？”
“正是，我们即使在沉睡状态下，也始终在改变着外部世界，只是它们并未向外扩散，而是形成了环境独特的山脉，外界生物无法在这里生存，高等智慧生物受到的影响略小，生活在内部独特环境下的生物无法在外部生存。我们的梦境，以事实的形态，向外界溢出，这与我们预料的相同，这是我们毁灭世界的方式，也是守护世界的方式。”
林格随和地问，心中却无比警惕:“不要说得太伟大啊，动不动就世界世界的，世界少了谁不会照样运转呢？！”
“你尚未理解到这一层，世界会因为某个体而运转，也会因为某个体的离开而停止转动，这就是魔力，这、就是魔法。”人影笃定地说，“梦境所带来的无限多随机事件中，总有能够为人们提供帮助的，总能生成一些对世界有利的物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林格听了一阵儿还是没找到重点，从往事中拉回，转而询问其现实问题:“那现在呢？你被唤醒了，准备怎么面对这个新世界？”
“请猜测，她为什么唤醒我？请记住，祈求法阵的发动需要巨大的牺牲——短时间内牺牲巨大数量的高级观测者，才能获得发出信息的能力。”
林格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我不准备猜。”他脑子不是特别灵光，只觉得跟着对方的思路猜绝对没好事。
“差不多该道别了，还是那句话，没想到敌人已经看到了这一步，纵使我们有千言万语，也无法向你讲述，无法将接力交到你手中。为我们可笑可悲的过往，为我们永不会被知晓的挣扎，为此时此刻不会有人理解的一切，鞠躬！”人影向林格鞠躬道，“世界因你而转动。”
光芒缓缓退去，无数的人影从光芒中走出，他们一个一个地向林格鞠躬。随着他们缓缓抬头，林格看到了他们的音容笑貌，他们每个人都是普通人一样，有父母有儿女有梦想有工作有爱恨情仇。
这一个瞬间，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匆匆而过却又不留任何痕迹。林格看到他们用纯动力机械计算魔法线角度长度；看到他们躺在实验台上，在自己身上刻上稀奇古怪的魔法阵；看到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为了这个如同通天塔的目标而狂热；看到最初的几千几万人聚集在一起，听着高台之上那个人宣布的谕令；看到魔法探索者们，轻而易举地意识到世界并非如此渺小，漆黑的夜空之外还有更加广阔壮丽的宇宙田园。
每个人影终究将光芒吞噬，一切缓慢地归于无边黑暗。
这不仅仅是组成魔兽群山的几千人，而是三百多年，几亿人的群体记忆！林格不可能记住，他们也没有让他记住，甚至没有让他仔细看认真体会，只是将这些事实平淡如水地摆出来，让他自行思考，自己作出决定。
林格不明白。
一个飘渺的声音响起，不知是谁，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问了这么几句话；“一切都太简单了，我们知道外面的世界存在，轻松得太诡异了，就像清楚地写在那里等着我们发现一样。不合时宜又不择手段地走向外部，真的会对我们有利吗？好好想想啊你们！我们究竟为什么对此狂热！”
那个人在一团火焰中，最终化为了灰烬。
“砰”
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本系统竟然又被屏蔽了。”令林格格外不爽的声音再次响起。
“系统，他正准备告诉我很多事情！”林格忍着怒火呵斥道。
“宿主请镇定，现在的你受到蛊惑了吧！不一定是魔法，哪怕普通的语言，合理使用也会产生堪比精神魔法的力量！”
林格恍然冷静下来，他极速地呼吸着，身体有些虚脱。
面前的两人一精灵，都诧异地看着他。
身边的空间完全停止了运作，无数巨大的如同管道样的半透明结构，层层叠叠地出现在他们身边，在这些层叠构造中，有不少像他们站立之地这样的结构，双螺旋的阶梯连接着它们。
他手中的白色球体蒙上了厚厚的灰色，与周围的一切一样，已经了无生机。
林格摸了摸四周，无处可扶；“过了多久？”
“19.721秒。”芙兰达精准地回答，随后补充道，“你的帮手击杀了这个脑核。”
“我知道。”林格有些心累，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
海伦扔出探测魔法观察了下外部:“门外的温度降下来了，离开这里吧。”
林格点点头，无言地在一人一精灵的协同保护下离开这片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