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西厢房处响起。
“谁啊?”决明看了看蒙蒙亮的窗外,心生不满。
“是我。”
“不是,天都还没亮,你要找也该先找师弟媳么?”
决明极不情愿地拉开房门,宋睿铭依旧穿着那身喜服。
“进去说。”宋睿铭大大方方地进屋坐下,抬起胳膊,左手食指和中指正汩汩往外冒着血。
决明小心地一边清洗伤口一边查看伤势。“刀伤?那刁蛮公主干的?”
“不是。”
一阵沉默。决明在心中把事情捋了遍,大概也懂得了这伤是如何来的。
“你也真能下狠手,你是想永远都拿不了刀剑吗?”
“屋里太黑,没注意。”
“……”决明继续给宋睿铭包扎,又故意说错,“嘿,你们还真不愧是夫妻俩。这伤都是同一个位置!”
“她还好吗?”
“论肉体上的伤势,可比你轻多了。毕竟师兄出马,一个顶俩!但是……要说弱小心灵的话,那就未必咯……”
最后一步包扎结尾,决明故意用了点劲,疼得宋睿铭咧了咧嘴,白净的纱布上又沁出了点血迹。
“你还知道疼啊!”
宋睿铭不答话,待痛感渐渐隐去,起身出了房门。
“你干嘛去?”
“书房。”
“榆木脑袋!”决明小声骂了句,见天色尚早,便关了房门睡回笼觉去了。
宋睿铭离开决明处,来到院内,想要抬头看看月色,却发现今日的夜空没有月亮。
深呼一口气,宋睿铭踱步到绫烟房门口。屋里的亮光已灭,想必里面的人儿也睡下了。
若在平时可以轻而易举地推门而入,给她一个惊喜,但现在,他怂了。
他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罢了,天亮再议。
“王妃……”云画踏进房门,隔着放下来的床幔,轻声说道:“王妃,新燕侧妃在外候着,说是要给您请安。”
“……几点了?”绫烟揉揉眼,回了回神,慵懒地说:“请她回吧。”
“好。”
“等等……”绫烟叫住云画,“顺便告诉她,以后若没什么要紧事,请安之类的也免了。”
“这样好吗?”云画有些犹豫。
“怎么不好?她若是有心与我交好,请安之类的表面功夫做不做都一样。你就直说吧,指不定她还巴不得呢!”
云画不再接话,往外走了几步便站定了。绫烟听见云画的脚步声没几步便断了,也疑惑起来。
“王妃……王爷……王爷来了。就在门口。”
在门口的话,岂不是和公主碰见了?
绫烟虽然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耳朵却已经竖了起来,仔细地听着屋外的动静。
“见过王爷。王爷起得那么早,可是因为被妾身闹得无法安睡?”
?!竟然在她的地盘堂皇地说出这种话,这丫头是在故意挑衅吗?!
“你为何在这?”
“妾身醒来没见到王爷,便自作了主张,先来给姐姐请安。”
咦,这声姐姐叫得太亲热,她怕是担待不起!
“从今以后,你搬去琅玉阁住着吧!若无要紧事,以后的请安你也不必来,好生在你的琅玉阁修养!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我要自己选!”听起来,新燕心中颇为不服。
“好!”宋睿铭语气决绝,“玉音,恭送公主去琅玉阁。再叫几个机灵的丫头供公主挑选!”
玉音的声音很小,大概是在执行命令。
“等等!宋睿铭,我可以如你愿!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真的以为过了昨晚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听着门外的吵闹声,绫烟开始纠结——
我要出去吗,还是继续装睡?
可对方毕竟是一国高贵的公主,我要不出面,会不会又被人说耍威风,不给人面子?
不给邻国公主面子,是不是又会被上升为不给邻国面子?
不过看门外这俩不对付成这样,貌似基本都是因为她?
“新燕妹妹是吗?姐姐昨夜受了寒,有些嗜睡,醒得晚了些。不曾想竟怠慢了妹妹一番好意。”绫烟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既然如此,姐姐只管歇着,妹妹这就回琅玉阁,不打搅了。”
“如此姐姐也不留你了,我们来日方长。”
“人已经走了,就别说这些场面话了。”宋睿铭悠悠地走了进来,掀开床幔轻轻坐下。见绫烟手上一点伤也没有,顿时心安,才又温柔地用手背探了探绫烟的额头。
“真的受了寒?”
“你不是和你师父学过医吗,你不会诊脉呀!”
“夫人就不怕让为夫诊出喜脉来吗?”
呵呵呵,喜脉?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哎呀,我的你诊不诊得出喜脉还真不知道!隔壁那位可就说不定咯!”
宋睿铭愣了半晌,调整了下坐姿,淡淡说道:“她不会的。”
绫烟瞧见宋睿铭突然认真起来的模样怔了一下,心里倒是乐开了花。先前等了大半夜的不爽和激愤之下列出的报复计划也随之烟消云散。
“云画,去把师兄交待的药拿过来。”
“什么药?”宋睿铭瞬间紧张起来。
“安啦,我会轻点的,别怕啊。”绫烟嘿嘿嘿地笑着,宋睿铭有种不详的预感。
因为自己的母亲大人是医院护士,绫烟从小耳濡目染了些医学知识,如果家里有人生病或者受了皮肉伤,拔输液管、伤口换药她也偶尔会帮上一帮。
宋睿铭的就更简单了。
“师兄走之前都告诉我了。你说你,对自己都能下狠手。”绫烟说着,帮宋睿铭解开纱布,小心清洗着伤口,方便上药。
“对了,昨夜春宵一刻如何了?”
绫烟一边上药一边等着对面的回答。抬头却见宋睿铭若有所思。
“我问你昨夜春宵一刻,有必要回忆这么久吗?”
绫烟生气地将纱布使劲地缠了一圈,宋睿铭毫不掩饰地吃痛大叫了一声。
“活该!”
宋睿铭轻轻摸着重新包好的食指和中指,在心中流下两行清泪。他苦啊!
“王爷!琅玉阁已经帮公主打点好了,公主还说……”玉音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
“她说什么了?”
“公主说,以后若是无要紧事,琅玉阁内所有的丫鬟不允许其他人使唤。哪怕是王爷、王妃,也不行。”
“……由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