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名登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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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

  就在林夜即将冲向赤羽神凰的火焰网焚烧殆尽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这股声音轻悄又厚实,它轻悄,是因为这股声音发生在电光火石之前,没有任何预兆,如同细雨一般,轻轻地就走到了你的心底,这股声音,是从心里产生的!

  它厚实,是因为这股声音的节奏是那么沉厚,不用看,不用猜测,你一定可以肯定,脚步声的主人穿着一双麻绳蒿草编制成的草鞋,行走在湿溚泥泞的山路上。

  “人不可为兽,仙不可成魔。”一双大手,一声叹息。

  伴随着一切出现在林夜和火焰网之间的,是一袭蓑衣。

  林夜之前为了求生,丧失理智,甚至血脉上的威压都遗忘了,然而现在,这么一袭蓑衣的七尺大汉挡在了他的身前,仿佛一切都宁静了下来。

  这是一个无法让人愤怒的人,他那魁梧的身躯就那样站在那边,湿漉漉的蓑衣,不停的向下滴着水,淌进了他的草鞋中,沾上了几片泥巴,裹住了他的赤脚。

  禁区不会下雨,或者北荒都不会下雨,荒是赎罪的地方,“天下八荒,皆为囚徒”,而雨露是苍天,是天落给予人们的恩赐,是人们劳作耕耘的根本之一。这两者,是冲突的!

  蓑衣大汉的叹息声调动了天地旋律,一阵微风拂过,自然而温柔地拂向凤凰飞羽组成的大网,风本助火,然而这风,就如同有灵性一般,刮走了凤凰真火,吹散了飞羽的连结,最终所有羽毛都静静的落在的黑色大地,如同玫瑰绽放般绚烂。

  一双大手压在了林夜的肩上,让他无法动弹,准确的,是他不想动弹,仿佛被压在这里,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是天落规定的一般,好比吃饭睡觉一样,是他必须做的事情。

  “吱!”赤羽神凰看到自己的凤凰飞羽,必杀一击被一吹而散,愤怒仰天激鸣,虽然它只是凤凰的一只偏门的分支,但是血脉上的骄傲不允许它这样被玩弄。

  正当它要发难,张开那对参天神羽时,一阵威严的吼声响起。

  “吼”是睚眦!

  睚眦很不满,晶黑藏青的鳞甲上泛出无数繁复的符文神曦,一重接一重,每一道神曦都绽放着耀眼的光芒,最终光芒凝聚压缩,竟然汇聚成了一只大手!

  泛着光芒和道韵的大手猛然伸出,霎时间,便已经握住了赤羽神凰,赤羽神凰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也不能反抗,睚眦血脉无敌,更何况,它是从睚眦本源中借着战死的精血被演化出来的异象。

  光手捏住赤羽神凰,猛烈一握,甚至它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便化成了一汪神曦被光手所吸收,然后光手换换地退回鳞甲,手指还不停地变换着姿势,仿佛在回味神曦的味道一般!

  一切发生地太快,本应雄赳气昂的神凰就这样泯灭,而在生死徘徊的林夜,此时却被一个蓑衣大汉按在身后。

  “哼”睚眦那参天地身躯缓缓蹲下,擎天神柱般的四条兽腿踏碎了半片山岭,乱世崩天,尘土飞扬,整个北荒都颤了两颤,有地地表都龟裂塌陷,形成了恐怖的天坑。

  “人类,你要与我为敌?”睚眦的龙须无风自扬,如同秩序神链一般,锁住了这片天空,封印了林夜他们逃跑的路线,也,遮住了天落。

  血脉的传承不仅仅是天赋和技能的传承,更多的是天命的传承。所谓天命,是天落对每个修道者的恩赐,或者是宠爱!

  天命强者,天落会对他们做出启示,譬如山宝地出世预示,譬如危险的预警。天命越发强大的人,天落就越不会让他轻易的死亡,甚至还会给他各种引导,这,就是天命!

  睚眦的太古龙王血脉自然是太古最强,人类史上最强的血脉之一,它所传承的天命更是万古无一。

  然而就在方才这个蓑衣大汉出现的时候,它却感到天命剧烈地警告,仿佛遇到了不世强敌,这种情况,即使是面对他的父亲太古龙王的时候也未曾发生,不禁让他心生警惕。

  “龙王二子,侥幸因为封印活到了大世吗?”蓑衣大汉微微叹了口气。

  林夜抬头,借着阳光看清了蓑衣大汉的侧脸,很质朴,这是林夜的第一观感,他的脸和他那蛮牛般的身躯根本不相符合,可能唯一有些相衬的便是那稀里胡拉的胡渣,如同一丛杂草一般摊在高挺的鼻梁下。

  “人类,你知晓吾事?”睚眦那铜铃般硕大光泽的龙眸熠熠生辉,耀眼璀璨,光华夺目,死死的盯着蓑衣大汉,弥漫出杀意,只要一言不顺,变会暴怒而起。

  蓑衣大汉摇了摇头,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甩出水珠,看了看林夜,对睚眦道:

  “仙体将死,大世之下,仙体不应夭折在这荒山野岭。”

  “哼,蝼蚁不在吾心,这等残缺血脉不如抛尸山野,也不辱没万族血统。”睚眦傲气的道,自始至终,它的眼神中从来没有过林夜这样的角色。

  “我循天命来登山,遇到此子是天落的旨意。”罢,蓑衣大汉去下了自己的蓑衣抖了抖上面的泥水,转身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同时示意林夜坐到他的旁边。

  虽然林夜到现在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蓑衣大汉毕竟救了他一命,况且人族在北荒同仇敌忾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里万族林立,种族相争总是大过族内窝里斗。

  坐下的大汉仿佛清空了一身的疲惫,舒服地伸展了身躯,又接着对瞪着他的睚眦道:

  “这个时代,仙体难启,若非恰逢这神药龟伤落于此,此子怕是一生都不会觉醒。然而,这终究是大世,大世风起云涌,大世万千轮回,诸多的封存都将逐一浮现。”

  到此,蓑衣大汉顿了顿,仿佛回忆起什么一般。然后又摇头晃脑的道:“既然是天命引我来,那么我就必然要救下他,天落这一世仙体得觉醒,那么他必须觉醒。当然,我需要你手上那只药龟。”

  蓑衣大汉的口气很稀疏平常,如家常便饭一般,和睚眦这种太古巨兽张口便讨要神药,自始至终,似乎都没有把睚眦放在眼里一样。

  “人类,你是在藐视我吗!!!”睚眦感觉自己的威严和气概受到了藐视,顿时暴怒而起,铜铃大的龙眸瞬间化为血色,如同血日挂天一般。

  血盆大口仰天狂啸,冲击波震碎了三千里山河,卷起一阵飞沙走石,带着浓厚的烟霭,向着四面八方汹涌的奔袭。龙嘴中,神曦符文凝聚,豹身血纹发出万千光芒,映红了北荒半边天幕。

  睚眦的身形太过于恐怖,擎天撼地,聚集符文神曦的时候,数千里的灵气如同百川纳海一般,化成了一条条灵力的溪流,江河,波涛汹涌的涌入睚眦的龙嘴。

  灵力是万物的根本,有灵才有生机,没有了灵气,万物都将枯寂,睚眦将这千里灵气吸纳,万千草木枯萎,直接化为齑粉飘散在空中,来不及逃亡的野兽的躯体也干瘪下来,被吸干了**中的灵气。

  睚眦这等巨兽在这个时代太过无敌,这已经不是反抗不反抗的问题,这是天灾!**尚可避,天灾不可胜!

  但是林夜却不受影响,蓑衣大汉不紧不慢的在整理自己的蓑衣,而这片石堆,成了这场霍乱中心唯一的安全地。

  “为什么不出手!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阻止它吧”林夜大吼出声,在这灵力漩涡旁,他的声音是那么微。

  林夜不傻,从刚才的对话和场景,他已经知道了蓑衣大汉的强大让睚眦都忌惮,然而比起害怕死亡,他还有更怕的东西!

  三百多里外,是他赖以生存的北村!

  林夜不是圣人,作为猎人,他屠杀过候鸟的幼崽,饮过紫鳞蟒的热血。这片山岭里的野兽异兽的死亡,他觉得理所当然。

  这是个残酷的世界,弱肉强食是生存的法则。但是,总有一些东西,比自己的生命更可贵!生他养他的北村就是林夜的逆鳞!

  林夜自无父无母,是被老太爷从树林捡来的,对他来,整个北村,都是他的父母。

  每个人待他如同亲生子嗣一般,为他补衣服的张大婶,给他熬兽骨汤补身子的李大娘,还有总是拿木棍打他却最担心他的老太爷。

  他们都是林夜心灵上最珍惜的牵挂,然而现在,睚眦发怒一击吸纳了千里灵气,连异兽都精血干枯,何况北村上百口老弱妇孺?

  “那我反倒问问你,我为什么要出手?”蓑衣大汉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看着林夜问道,语气淡漠的可怕。

  “睚眦发怒因你而起,你为什么不应该出手!”林夜的眼眶夹杂着丝丝泪水,但是北荒男儿的血性不允许他哭,这一刻,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

  “我非圣人,天下苍生与我无关。”大汉拍了拍蓑衣,看到它干净后满意地穿上。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林夜愤怒的道,他原以为蓑衣大汉是出于善意救的他,然而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他的冷漠,可以随随便便就杀死千里的生灵。

  蓑衣大汉笑了笑道:“都了是天命了,天落引导我来寻山,恰巧遇到将死却觉醒的仙体,我救你,不是会让这个大世更有乐趣吗?”

  罢,大汉起身,大声地对汇聚灵气,准备蓄力一击的睚眦喊道:“给我神药龟,我可以告诉你封印你的人。”

  睚眦听后瞬间一顿,江河般的灵气逐渐减,慢慢化成了溪流,最终消失无踪,豹身血纹也暗淡下来,映红的天幕也重新恢复成湛蓝色。

  这片土地,一息之间便恢复了平静,遗留下来的只有破碎的山河,和数不清的精血流尽而死的生命。

  睚眦俯下云彩大的龙首,喷吐着烟雾,龙眸贴近蓑衣大汉,直到即将到达地面时才停止,鼻息之间吹散了黑土地上的乱石,打在中年人的赤脚上。

  “人类,你知道些什么?”

  蓑衣大汉好不在乎眼前的凶兽,抬了抬手,指向北荒深处笑着道:“我知道你为九荒而来”

  霎时间,睚眦的龙眸紧了紧,盯着大汉看了许久许久。

  最后它抬起头,看向大汉指的那个方向问道:“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蓑衣大汉理了理乱糟糟的胡须潇洒的道:“有名登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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