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北风踏雪一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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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荒的雪冷的刺骨,烈风刮的人脸颊刺痛通红。

  雪花由云幕上飘落,带着冰凉的寒意,落在了林夜的嘴中。

  咸的?涩的?混着口中的鲜血,林夜尝不出味道。一如他现在的恨一般,单纯,没有味道。

  预料中的翡翠鎏金刀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林夜靠着枯树干,艰难地抬起头。

  只见杨立任然稚嫩的脸上,那狂放变态的笑容突然止住,惊诧怪异地盯着那把刀。

  确切的,是盯着刀上滴答的血。

  杨立又舔了一口,扭头对金老道:“金老,他的血,很鲜美。”

  疯子,变态,丧失人性。这些词或许都可以用来形容二皇子,但从没有人过他是一个傻子。

  金老知道,林夜的血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见有什么动作,倒在树干上的林夜便被无名的力量拖了起来,瞬间便破空甩到了金老的面前。

  倒在雪堆中,林夜呕了一口鲜血,在刚覆满雪的泥土上,绽放出一个个血花,血渍向两边淌出,凝结成了冰晶。

  金老伸出了一只干瘪的手,几乎是皮包骨,有力地按在了林夜的腹部。

  一道道的道韵神曦从骨手中释放出淡淡的微光,如同一个个飞虫,覆满了林夜的全身,渗透进他的血,筋,骨。

  片刻后,金老收回骨手,略惊异的道:“二皇子,此人道府中封有一只神龟。”

  “神龟?”

  “如果老奴所料不错,是一只化形的神药。”金老推测道。

  杨立眼中迸发了一股精光,神药,即便对于一个不世王朝来,也是绝世稀宝。

  金老紧接着道:“只是老奴不能将这只神药解封。”

  杨立皱眉问道:“为什么”

  “这株神药已然化形,若是解封,老奴也没把握抓住它。”

  不能抓住神药,一切便没有意义。杨立顿时心烦意燥,居高临下看着林夜的眼神中,闪过残忍和肃杀。

  金老看着二皇子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道:“不过,老奴有一种法子可以提炼出神药的精华。”

  杨立一听,急忙问道:“什么法子?”

  “抽精血。”

  精血,蕴含了大量生命元气,可以是人体生命精华所在,不仅如此,修道者的精血还会包涵大量的灵气。

  失去精血,等同于失去寿命。虽然可以靠一些天材地宝补回失去的部分,但对身体本源却损伤巨大。

  杨立笑了,没有发出声音,却那么瘆人,残忍,恐怖。

  “动手。”

  简单的两个字,却是最残忍手段的开始。

  天寒地冻,雪飞风舞,冻裂了湖面,冻裂了枯木,却没有冻裂那只骨手。

  那只老手,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比这寒风,更加的冰凉刺人,比这落雪,更加无情。无情的划破了林夜的主脉。

  整齐的裂口,让人不自然的想起了集市上宰猪羊的屠夫,手起刀落,干脆又精准,一样整齐的切口,一样宰割的命运。

  血没有留出来,强大的生命元气从神药龟不断从道府溢出,快速地修复着林夜的伤口。

  可那只骨手不会给他时间恢复,轻轻一探,抖落了衣袖上的碎雪,洒落在林夜的脸上,寒意通体。

  金老一把抓住了林夜的主脉,全身开始孕集符文神曦,一条灰蒙蒙的长河从他的身后突兀的出现。

  浑浊灰蒙的河水中,逐渐爬出一个个骷髅,红的、绿的、白的都有,凹陷的眼眶中一丝幽蓝的火光闪烁。

  这是金老的道,骷髅道。

  每一个骷髅出现后,魂火都被抽离,沿着长河飞向林夜的体内。

  林夜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觉得有无数的蚁兽在啃咬自己的肋骨,吮吸里面的骨髓,撕裂五脏六腑,舔食自己的血液。

  与此同时,金老的骨手上,却逐渐开始凝聚出一条赤红的线,尽头连着林夜的主脉切口。

  这是血线,由林夜的精血所淌成!

  无从抗拒,无力挣扎,躺在雪地上,嘴里的泥土,是仇恨的滋味。

  精血透过血线流入骨手中,慢慢凝聚成了一颗血球。疯狂流失的精血让神药龟也在疯狂地被林夜抽取着生命元气。

  渐渐地,神药龟的生命元气被抽离殆尽,消失在了林夜的道府中。

  神药本就是生命元气组成,丧失所有生命元气,就是神药生命的终结。

  金老拿着手中红的发紫的血球道:“二皇子,此物交由国丈炼药,对您大有裨益。”

  老人的神色非常谦卑,即便是面对着这种逆天神物,也没有流露出丝毫贪婪意图。

  这就是皇室,王侯将相即富贵,庶民村夫如土狗。

  没有身份的人,即便再强大,在皇室中依旧是条狗。

  主人吃饭,狗就得看着。若是心情好,赏你两口,心情不好,踹你两脚。

  杨立满意地收起了血球,转身便要离开。

  “二皇子,此人如何处置?”

  失去了神药龟,林夜的主脉开始汹涌的喷血,他只能艰难的捂住脖口,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不间断的咳出几口黑血。

  “扔在这便可,在这荒山野岭中,流尽血被冻死,是对他最好的嘉赏。”

  杨立轻蔑地笑着,这次声音狂放暴戾,响彻山谷,自傲得意的神色,尽数显于脸上。一转身,便和金老破空而去。

  林夜躺在雪中,身下早已被他的血迹染地一片通红,被寒风一吹,凝结成黑色的结晶,如同盛放在地狱的黑色曼陀罗。

  他死死地盯着杨立破空的背影,不放过一丝,将所有刻在自己的心里,刻在自己的骨上,刻在自己的血脉中!

  纵然即将死去,也不能忘了这股仇恨。

  饮我血者,不死不休!

  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模糊的视野中,印着灰蒙蒙的天落,原来下雪的时候,天落是灰的。

  时候,林夜一旦睡不着,就会数天落中的星辰,数着数着,就睡了过去。

  “天辰星,北芒星,黑玄星……”心中默默数着。

  就这样要死了,不甘,我不甘啊。天落,如果你公平,为什么让我横死荒野!

  我恨这天,我恨这地,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踏平前路,斩落诸星!

  眼皮越来越沉重,脖间的血,已经流不出来了。所有的血都枯竭了,再也没有什么能支撑这具残破的身体。

  恩?有脚步声?

  本来即将闭合的双眼勉强支撑住,透过一丝缝隙,林夜沿着雪地枯木望去。

  一袭月白色的宫装清尘绝世,锦白色的布鞋踏着白雪,发出清脆的碎雪声。一张不施粉黛地仙颜还透微微的稚气,然而眉眼间却有着睥睨苍生的仙威。

  初雪纯洁无暇,然而这个女孩却比初雪更加的动人心扉。她仿佛是雪中走出的谪仙子,冰肌玉肤,墨发玉簪,一切都如梦似幻,一切都缥缈出尘。

  “少宗主,您慢”一位老妇人跟在风雪的后面,仿佛也是生怕玷污了这圣洁缥缈的仙子一般。

  “不打紧,姥姥。”女孩的声音如清泉一般清澈通灵。

  她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林夜,皱了皱眉道:“恐怕是那个疯子干的。”

  姥姥瞅了一眼林夜,道:“少宗主,走吧,别耽误了宗门的任务。”

  被称做少宗主的女孩看了看林夜,和他那仅张开一丝的眼睛对视着,隔着这场风雪,隔着整个世界。

  “姥姥,救他。”女孩的语气很果断坚决。

  “少宗主,为什么?没必要在野人身上浪费灵药。”姥姥有些惊诧。

  她知道少宗主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作为仙门隐世培养的传人,少宗主不是不懂是非道理的人。

  “因为我想。”女孩沉默了数息,终于找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一般,舒展开微微皱起的月牙眉。

  姥姥哑然,她没想到少宗主居然给出这么一个答案。不过既然少宗主坚持,那么做随从的宗老也只得照做。

  姥姥去救治林夜,女孩也静静站在风雪中看着林夜。

  雪渐渐大了,却一丝都落不到女孩的宫装上,仿佛这天,这世界,这雪,都不忍心玷污了女孩的出尘灵韵。

  林夜眼皮只漏出了一丝线,但他仍然尽力想要看清这个女孩,盯着不放。

  在治疗他的姥姥看不见他那一丝的眼光,但女孩却知道,这个野人在看她。

  女孩也静静地看着这个野人,她懂得他不是真的想看她,他,只是想记住她。

  这个念头那么自然的出现。

  仙门,修仙道,讲究顺心,顺道,顺天。

  所以她救了林夜,因为她想。

  所以她也静静地看着林夜,因为她想。

  她想,便足够了。

  雪风还在吹着,两人之间的风雪也越刮越大,这一次的对视,被风雪所不忍。

  这天,在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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