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荒山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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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名的时候,林夜以为荒山一定是个破落的山丘,斜坡上或许有枯藤老树昏鸦,山崖间或许是乱蝉衰草池塘。

  可真正到了荒山的山脚下的时候,才真正的知道,这条巍峨山脉的雄伟意蕴。

  荒山名山,却不是山,它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奇山异峰一同组成的山脉。

  走进这片山脉,发现其中山明水秀,鸟语花香。山谷中,草长莺飞,姹紫嫣红。

  再往上走,有清泉流过,溪流淙淙,饮上一口,甘甜的气息沁人心脾。

  山坡上,有一片翠绿的草地,长着独角的马儿无拘无束地奔跑着,成群地嬉戏,不时蹦出几只碧蓝的鸟雀停在马儿的背上。

  荒山宛如仙境一般,这片山脉,是真正的造物主的乐园。

  “夜子,一会儿不要话。”

  周怀北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美景,他整个人都忐忑不安。

  这次的求医,若有不当,不仅是他和林夜要葬生在此,甚至有可能会连累到北村。

  寻着记忆中的那条山涧旁的路,周怀北最终找到了那个茅草屋,这是炼药师的居所,是最有希望能救林夜的人。

  站在门前,还未曾拉起木栅门上的铃铛,内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不是炼药师,而是预言家。

  “来了。”

  口气很平淡,没一丝丝的诧异和不满。

  预言家就像是在等他们一样。

  他是预言家,观天落,知天命,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便能知道。

  “预言家。”周怀北低着头,一副恭敬是神色。

  荒山里的几位伟岸的存在没有过自己的名字,周怀北曾想称他们为圣、尊,都被回绝了。

  “进来吧,炼药师在里面。”

  进了门,林夜好奇地望着四周。

  朴实的茅草屋里面东西却繁杂多样,五颜六色瓶瓶罐罐散乱地甩了一地,竹简旧书肆意地摊开着丢在房间角落。

  要在这杂乱中有什么是有序的话,或许也就正中央那口鼎了。

  这口青灰色相间的鼎,四四方方,规规矩矩地坐落在一丛火苗上,锈迹斑斑的鼎盖上萦绕着一缕白烟,是药草挥发凝练的气。

  视线下移,一个发白须长的佝偻老人坐在一张杨木椅上,周身不断地凝聚出翠绿地气息注入青鼎。

  老人一只手上一只鹅毛蒲扇呼哧呼哧地扇着,另一只手不停地往鼎里放着一些不知名的药材。

  起盖,放药,关盖,扇火。

  同样的动作一直重复着,预言家无声地坐在一个蒲团上,另外两位客人也不敢出声,整个房间只有那口鼎和蒲扇在作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终于放下了手上的蒲扇,收起了火苗,然后从鼎内掏出了一枚红红的药丸,满意地欣赏起来。

  这时,他才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三个人。

  “神秘鬼,这就是要救的人?”

  老人的口气略略有一丝不满,他还没欣赏完自己辛劳一下午的杰作呢。

  “是他。”

  这时林夜才注意到预言家的脸上弥漫着一股混沌的气息,看不清他的真实面貌。

  “杂役,把那孩放到这儿来。”杂役叫的是周怀北,以前他在这里打杂的时候,他们都这么叫他。

  周怀北轻轻的绕过地上的药罐,将林夜轻轻地放在杨木板凳的前面。

  炼药师看了一眼林夜,啧啧道:“仙体啊,好长时间没见过了。”

  炼药师伸出手,按住了林夜的腹部,仔细的查探着。

  “精血尽失,吊着一条命,这个味道,之前还进补过神药。”

  老人扶着长须一字一眼地着,如同亲身经历过这些一般。

  不一会,老人收手,抬头对预言家道:

  “我神秘鬼,这子你都能治,喂个神药就完事了,弄我这儿来干什么。”

  “我要他和你学药。”预言家轻描淡写地出了震惊在场三人的话来。

  炼药师愣了一息,随后从杨木椅上跳了起来。

  “什么?跟我学药?神秘鬼你没疯吧。”

  着便气急败坏地走到预言家面前,使劲摇着他的双肩,一副见鬼的样子。

  预言家轻耸了一下肩,便从炼药师手上挣脱开来。

  “不仅是学药,我还要让他和铁匠学兵,和偷学诡,和诗人学理…”

  “等等,等等,预言家你想干嘛?教个徒弟?咱们当初来这荒山可不是为了传教的。”炼药师打断道。

  “我知道,可我要救他。”

  “救他喂他个神药不就完事了吗,你等着,我去给你采一株。”

  炼药师转身就准备往外跑,他是真的被预言家吓到了。

  现在他只想赶紧请走林夜这个祖宗,免得预言家再爆出什么惊人的言论。

  然而一只手却拦在了门前,是预言家的手。

  “我要救他。”预言家的语气很平淡,却仿佛有着千万重的力量。

  预言家一连了两遍“我要救他”。

  当事人的林夜听得一头浑水,炼药师不是要去采神药救他么,为什么预言家要阻止他。

  炼药师却听懂了预言家的意思。

  采神药的救,是暂时的续命,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林夜一世,仙体那天生的缺陷,终有一天他会因为生命元气流尽而死。

  预言家想要林夜自救,让他跟着荒山几位伟岸学道,即便他以后走出了荒山,也能够争得神药续命。

  炼药师一脸怪异地看着那被混沌遮掩的脸,问道:“为什么?”

  在他看来,预言家知天命,知晓诸天奥秘,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它不想让我救他。”这句话预言家直接传声给了炼药师,他不想让林夜听见。

  它是谁?

  到了预言家他们这个层次,需要用代称的,只有一个存在。

  它,是天落。

  预言家观天落而知未来,天落给他的未来是不救林夜,而他,想违逆天落。

  炼药师沉默了许久,最后道:“你的身体?”

  “还行。”

  “那就救他吧。”

  预言家了头,对着周怀北道:“你回去吧。”

  周怀北知道荒山答应救林夜了,但是他还是没忍住问道:“夜子什么时候能回去?”

  “到了时机,便会回去。”

  周怀北不敢多问,既然荒山要救夜子,那么夜子便一定安然无恙。

  曾经在这儿的两个多月,让他深刻知道,荒山是多么恐怖的一个存在。

  “夜子,好好养伤。”简单的告别后,茅草屋便只剩下三人了。

  炼药师也自顾自地出门去,想来也是给林夜去寻神药去了。

  杂乱的屋中,只有预言家和躺在地上的林夜。

  “你不想问什么?”预言家静静地道。

  林夜扶着青色的鼎撑起身子,靠在鼎足,摇了摇头道:

  “我还不懂你们的东西,但我知道,你对我好。”

  经历了太古王族睚眦,感受过登山客的冷漠,还有杨立抽精血的仇恨。

  然而,林夜依旧是个十六的少年,他,懂的还是太少。

  懂的少,便少话。

  预言家了头,道:“很好,在你能够自救之前,便在这荒山先随我们学道,第一个月,你先跟着炼药师。”

  林夜懵懂地了头。

  他的血中,还刻着仇恨。

  但是,首先他得活下来。

  其次,他得修道。

  最后,他才能报饮血抽血之仇。

  荒山给了他所有的机会,他没有不走的道理。

  这条命,这条道是荒山给的,即使荒山另有所图,林夜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个时代的人,或许还不知道荒山意味着什么,如同林夜一般。

  他不知道因为预言家的一个违天的决定,为他打开了怎样的一扇大门。

  ……

  ……

  两年后,平北城外的官道上,出现了一个身着青衣的青年,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孩。

  女孩很是可爱,粉扑扑的脸蛋透出朝气,两边辫子上扎着两个蝴蝶,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好不灵韵。

  “哥哥,我们不去皇城吗?”女孩抱着青年的脖子,奶声奶气的道。

  “暂时还不去,大师傅要先到平北城,时机成熟了,才能去皇城。”

  青衣青年自然是林夜,两年时间,长不长,短不短,林夜在荒山这两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论气质,林夜已经洗去了一身的兽性,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修士,这是诗人教他的理。

  “哥哥,我要吃果果。”女孩摇着辫子,撒娇道。

  林夜头疼的捂着额头道:“糖糖乖,进城了我给你买糖。”

  女孩叫糖糖,是荒山后院唯一的熊孩子,林夜在荒山修炼的时候糖糖就已经在了,他问预言家糖糖的来历,预言家也闭口不谈。

  糖糖一直很黏林夜,大概是因为他是荒山唯一的青年一代。

  林夜也很喜欢糖糖,这孩子生来便仿佛承天地灵韵,让人心情不由得愉悦起来。

  不过这熊孩子有个和林夜一样的需求,要吃灵药!

  林夜不懂大师傅为什么要让他把糖糖带出来。

  他和糖糖这两年在荒山几乎把炼药师的好药材消耗了大半了,所以出来的时候炼药师死活都只给了他几株好的药王。

  一个人都不够,大师傅却偏要他把糖糖也带出来。

  不过大师傅做什么都是有意义的,林夜只得把糖糖抱出了荒山。

  糖糖很懂事,撒娇归撒娇,却也知道现在还是贫民阶段,温饱都没有解决,没办法给她奢侈的把灵药当糖吃。

  转了转水汪汪的大眼睛,糖糖又问道:“哥哥,你为什么不回家啊?”

  林夜刮了一下糖糖的琼鼻,笑着道:“鬼灵精,又想探我的底啊。”

  糖糖捂着鼻子,装作疼的样子,眼角水汪汪的,惹人怜惜。

  “糖糖,你这招对我不管用的。”林夜笑着道。

  见装可怜失败,糖糖气鼓鼓地鼓着嘴巴,一头栽进林夜的怀里。

  林夜见状也没在意,孩子,总不能太惯着。

  不知不觉,林夜已经来到了城门口,望着森冷坚实的城墙上那块牌匾,一步踏入了关口。

  平北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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