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茶,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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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荒的禁区如同绝美少女的面纱,虽然禁忌,却总有人想去撩拨它,去窥探其中的奥秘,然而直到现在,也很少有人见过它真正的面貌。

  从某种方面来,林夜或许可以算得上现世对北荒禁区最了解的那一个,毕竟他在荒山学道,而荒山,是禁区最强大的一座山脉。

  摸了摸腰间的一方玉佩,入手光滑圆润,冰心透凉。那是铁匠临行前给他的,铁匠教他的不多,也没有给过他什么神兵利器,按照他的法,神兵择主,是他的,还是要他自己去找。

  唯有这一方玉佩,铁匠临行前挂在了他的腰间。这是十几方的须弥芥子空间,可以存储很多的杂物。神识透入玉佩,很轻易地便在一个显眼的地方找到了那滴鲜血。

  那是一滴泛着红光的血,若是神识仔细观察,还能看到血中有一团烈焰在燃烧,火焰变换着形态,当中甚至孕有一只红鸟。

  林夜将这滴血就这么放在手心上,没有渗透,也没有崩散,它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颗美丽的玻璃珠。

  这是一只青鸾的凤凰真血的一丝精华,青鸾虽然只是凤凰的旁支,只有一两成的凤凰血脉,但这一两成也不是这座大阵中的天宝所能媲美的。

  所以当林夜拿着这滴血走进这座四神星宿王阵的时候,四个方位的天宝没有丝毫的动静,这是血脉上的威压,蕴含纯度更高的凤凰真血自然不是这些经过多次换代血脉稀薄的天宝能比得上的。

  关于妖兽的世界,其实就是这么简单,血脉便是决定了一切,与生俱来的天赋是妖兽强大的根本,在它们的世界里,没有天道酬勤,也没有勤能补拙,这是人类世界的理。妖兽,终究骨子里的是兽性。

  北清阁三层的人虽然不多,可毕竟都是一方权贵,当林夜站在楼层的阶梯口时,便有很多道目光注视着他,有的人轻蔑地看了一眼便移开了,有的人饶有兴致地看他会怎么做,更多的人是好奇,这个入道境的人是怎么来到三层的?

  现在,这个人他进到了第四层,什么都没有做,就那样走上了第四层,预料之中的四方神兽没有攻击他,仿佛阵法失灵了一般。

  所有关注他的人都不能平静了,有人霍然起身,一脸不可置信,有人摔了酒杯,惊诧万分,还有更直接的,竟然飞身从院落中出来,直接也踏上了阶梯,想要验证是否是大阵出了什么问题?

  毫无疑问,这个踏上去的人如同疾驰的弩箭一般被射了出来,浑身焦黑,似乎是有雷电的灌注,又像是被烈火烘烤过。他只是略微踏进去一步,便遭受如此重创,皮肤都裂开了,没有几个月的修养是不可能恢复了。

  既然大阵没出问题,那么问题来了,刚才那个入道境的子是怎么上去的?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疑惑,包括陌上桑。

  “个把嘛滴,怎么有个人上去了?”柳元霸吃惊地叫喊道,手中的酒壶都因为吃惊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酒水落在青草尖,迎着暖阳,泛着的光芒。

  陌上桑虚眯着眼睛,像蛰伏狩猎的雪豹,安静没有出声,独自在思考着。

  这座大阵就算是观星境的人,都无法蛮力突破,更何况是一个入道境的子。

  以入道连上三层楼,除了阵法师,陌上桑想不到其他的解释。但是,这太不正常,也不可能。

  阵修,是最花费时间,最繁复的。因为修阵无法走巧,就好比读书考取功名一般,修阵需要研读大量的阵法布局构造,考究天时地利人和,讲五木星宿之分,倚方位山脉之势。

  可以,修阵如果不通读到一定数量的阵法典藏,根本摸不到入门的门槛,况且,入门后还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去布阵实践,阵法讲不得半纸上谈兵,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前前后后,林林总总地算起来,一个阵法大师出道,至少也有三十余载,甚至更久。至于到达能破王级大阵,少也要加上二三十载。

  此人看上去最多二十年岁,然而却能破王级大阵,如果真的是阵修,那么此人天赋单单用妖孽都不足以加之,恐怕是前无古人的级别。

  当事人林夜却不知道外面的人有这么多的想法,他现在的心情,如果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失望。

  再多加两个字,应该是难过。

  他以为第四层的风景会更加美丽,泉水会更澄澈,阳光会更明媚,女子会更加艳丽动人。然而事实却残酷的让他有些难过。

  映入眼帘的第四层,只有一座红木漆成的大门,四周是望不到尽头的围墙,墙体直通阁楼的梁,杜绝了人飞上去看看的内部的想法。

  阁楼中填了个城堡?

  林夜很想把红木大门打开,然后指着主人的鼻子质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你既然不想人看,设个王级大阵还不够吗?居然还建了个城堡,这倒也罢了,问题是好歹得有个人出来接待一下我吧,就算不欢迎,也总得有个人赶我走才是。

  这般想着,那红门便吱呀一声地打开了,走出门的是两个穿着铁甲掩盖住全身的侍卫,铁甲很严密,连脸都看不见,只有两个黑漆漆的镂空的洞能看到一双眼睛证明里面真的有活人。

  两个侍卫走到林夜面前,没有话,只是压着他的双肩把他带了进去。他也不出声,趁着机会仔细打量和城堡里的景色。

  很可惜,真的和他想的不一样,因为城堡里就只有冰冷的围墙,唯一的温暖也只来源于墙壁上一丛丛的火把。

  错综复杂的道路只有大约两丈多宽,这样窄的路,最多也就够五六个人并着走,甚至还会擦着臂膀。

  坚硬的花岗岩,四处都刻着的符文和条条线线,显然到处都是阵法,只要有敌人入侵,恐怕很难熬过这么多的大阵。

  很难想象,平北城,甚至整个圣朝最富有盛名的红楼第四层居然是这个模样,与楼下的天外仙境不同,这第四层,与其是一座城堡,倒不如更像是要塞一样。

  可关键是,你在阁楼上修个要塞做什么?难道要打仗吗?可是谁会在阁楼上打仗呢?

  在这种矛盾怪异的想法中,林夜被带到了一座冰冷的铁门前。

  吱呀一声,铁门被打开了,这个时候,他真的想打人了,恨不得从玉佩中取一株老药王,在墙壁上狠狠轰两拳。

  因为这群人,在要塞里面又修了个庭院!

  这座庭院显得格外不同,硬要格调的话,那就是破落。

  碎裂的石板边,栽着几个梧桐树,梧桐叶凋落,撒的石板上到处都是,夹杂在泥土中,被西风一刮,刺啦刺啦地摩挲着,落在一间旧旧的亭中。

  亭里,有一个泥炉,还有一个刻着不知名花的茶壶,再加上一张石桌两张石椅,便是全部,当然,还要算上坐在那里品茗的佳人。

  林夜被带到院子口,那两个盔甲人就走了。他踏着梧桐叶,走过青石板,进到庭院中,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等着对方话。

  佳人很美,美的有些妖异,一双紫色的瞳孔让她显得格外的不同,一袭紫衣完美地衬托了她那傲人的身材。

  “我没想到有人会上来。”妖异的美人开口道,声音很诱人,带着一丝魅惑的气息。

  她用的是会,而不是能。

  北清阁设下了王阵,就是不想让人上来,平北城虽然不如皇都,但能破阵的肯定还是有那么一些,然而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去真的破阵,是因为别人知道,主人家不想让你破阵。

  既然不想让人上来,那么,你上来做什么?

  林夜道:“我也没想到第四层会这么难看。”

  我上来做什么?上来看看而已,只是没想到,上面的景色,这么难看。

  “难看,那么就不要看。”紫衣少女陡然起身,双手成爪,一把抓向林夜,掌风震的茶杯中的苦茗左右荡漾出一圈圈的水纹。

  林夜右手横在了胸前,撩起了几片凋落的梧桐叶,就着寒风一吹,翻滚地飘到少女的眼前,遮住了她的视野。然后他整个人便俯下身去,将紫砂茶壶重新放在泥炉上,掌风擦着他的头发而过,带着一丝香味,那是女儿家的味道。

  紫衣少女见一击落空,翻手便向林夜的头上抓取,这招很毒辣,如果真的被抓实,林夜的头骨一定会被她当场抓碎裂。

  然而即便是她已经达到了聚元上境,单论体术而言,也和林夜差了太多,最主要的是,她杀心太重,杀心太重,便会被杀意蒙蔽了双眼。

  林夜一脚将石桌踢开,直直地砸向她纤瘦的腰肢,在她的手落下之前,她便会被这石桌砸飞出去。

  少女双脚轻,离开了亭,站在了青石板上,板上都是梧桐树叶,猛然踏上去,咔擦声音此起披伏,就像雨珠打在平静的湖面一般,打破了这幅秋景的萧瑟冷清之意,平添了几分生意。

  林夜这一脚的力气用的不是很大,但即便如此,在这么近的距离,如果砸在身上,也免不了伤筋动骨,不过砸在石栏上,却恰到好处,只是让石栏炸裂了几分,落下了几颗石子,敲击在泥壶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景很难看,人却很好看。”林夜一本正经地盯着少女妖异的紫眸道,他的神色很认真,很专注,就像欣赏一副绝世佳作一样,让人看不出一丝亵渎的意思。

  他是真的觉得,她很好看。所以即便景很难看,我也想多看看。

  不过这种话出来的本身,便是一种亵渎。

  紫衣少女终于动用了自己的道术,聚集了灵气,演化了符文和神曦准备一击轰杀这个口出狂言的贼。

  林夜却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笑了笑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上来的?”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的,这里只有阶梯,你当然是走上来的。

  可问题是,有王阵守护的阶梯,你一个入道初位的贼是怎么走上来的?

  如果你没有隐藏实力,那么你便是一位王级的阵法大师,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的阵法大师身后的传承有多强大?他的师门会让他这样一个妖孽的人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出来?

  如果隐藏了实力,那么只能明你是王级以上的大能,是举手投足便震的各方势力抖一抖的皇者,伪装成了一个年轻人上来了。你是王级以上,那么我一掌过去,岂不是送死?

  无论怎么想,这个人都有不得不让她停手的理由。

  不过她却没有停手,她是什么身份?她的尊严不允许自己就被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想弄的畏手畏脚,即使这个猜想正确的让她找不出反驳的借口。

  至少,你得给我一个台阶。

  毕竟,周围还有我的长辈在看着我,你不能让我收的太难看。

  所以,那个可恶的人又话了。

  “茶,热了。”

  早先温在泥炉上的紫砂壶盖正被蒸腾的热气的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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