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沐雨提出来，肯定是有用的东西。
陶小七连忙策应：“三生石是什么？”
“三生石是命石，可以知晓一个人的过去和将来，你如果问不出来上尊到底隐瞒了你什么，你可以试着带他到三生石上看看。但这种三生石需要你立契约，毕竟是窥探天机的事情，可能有一些交换条件。”
没办法知道顾玄笙的病根，就不知道怎么治好他。
他又会死。
该死的，他怎么能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
陶小七：“什么条件？”
“你要读取一些记忆，就要用同等的记忆交换。你要看未来，就要用寿元交换。你想看他过去的事情，你就有可能失去部分和他有关的重要记忆。”
陶小七来了希望：“我跟他有很多记忆，失去一点也没什么。我不看未来，只看过去，你告诉我，三生石在哪里？”
“在冥洞，你去是没问题的。但就算契约是你建立的，也要他自愿割血。”
只要他不知道三生石的作用。
“骗他的血没问题，但是他肯定知道三生石的作用……”
沐雨摇头：“不知道，但也不一定，这种小东西，只有那种道侣可能会想方设法查这种，而且很少人会知道真正效用，多数人为了看记忆，都骗对方这是姻缘石，传着传着，情定三生的说法便流传开来了，上尊就算听过，也大概是这种说法。”
所以，他也有可能是不知道的。
……
顾玄笙控制住自己的灵力外溢，休息的时候到底是有些松散了，醒来之后便继续控制着。
睁眼便是守护了他一夜的陶小七。
他有些心疼，理了理她的头发：“怎么不去休息？”
“你这样，我怎么休息？”陶小七紧抱着他：“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控制自己的灵力外溢？”
她直来直往，不希望两人有所隐瞒。
顾玄笙却在她耳旁笑：“内化过程可能有些耗损，我怕你担心所以没说。我能控制住，跟你在一起，我又怎么会去自寻死路？”
陶小七不安道：“我以为，你要死了……”
“傻瓜……”
其实他也以为自己要死了。
陶小七闷声道：“你是不是想装死，然后抛弃我？”
“小七，你别乱想，我们都成亲了，不会有那些事的。”
他就这么没准话地安慰着，所有话里都像是盖着一层朦胧的痕迹。
陶小七摇头：“我不信，除非你证明。”
“怎么证明？”
“你听说过三生石吗？”
顾玄笙松开了她：“三生石？”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
陶小七放心了些：“三生石定姻缘，只要我们将自己的血液放在上面，就能够让我们下辈子也有姻缘。”
顾玄笙笑：“这你也信啊？”
陶小七耍起赖来：“我不管，我就要留个念想！”
顾玄笙此时恢复了正常，一点生病的痕迹都没有。
他总是很能引人。
他说：“好，那我们去哪里找三生石？”
“在药皇宗附近，师尊，我们现在就去吧。”
对这方面，她向来急性子，就像着急要跟他一起成亲一样。
顾玄笙隐去了自己身体的异样：“我们就当去度蜜月了，去完药皇宗，再去炽凰山，然后去南极渊。”
陶小七：“嗯。”
……
三生石不是石头，是两面十分厚实的墙。
墙面很是平整光滑，除了抬头才能看到的“三生石”三个大字。
顾玄笙所有的能力都用来控制自己灵力的外溢了，并没有察觉到这里诡异的灵力波动。
陶小七对他笑着，割破了自己的手掌，贴到上面。
三生石的抽取感觉和以往所有都不同，那是从身体的灵力波动之下，直冲脑神经。
她猜测着，大概是在调取存档她的记忆，所以回忆感扑面而来。
大致等这个过程结束了，她才拉过顾玄笙的手，将他的手掌也划出了一道伤口，再将他的手贴在了上面。
贴了一会儿，陶小七就从墙面看到了模模糊糊的画面。
顾玄笙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抽回手：“小七，你要做什么？”
陶小七又将另外一只手划破，贴在墙上。
“看你的记忆，我要知道你身体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顾玄笙连忙拉住她：“胡闹什么，回家。”
“我才不要！”陶小七怕自己执拗不过顾玄笙，用了全身的灵力，直接推开了他。
顾玄笙内耗之下，竟真的被她推倒在地上。
“师尊！”
陶小七喊了声，想要过去扶他，但又因为想看记忆而忍住。
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抽出任何灵力了吗？
陶小七起手，展开自己重新种下的鬼迷藤，将他的身体绕住。
“你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来看了，三生石上看过去的回忆，看多少，我就要忘多少和你一起的画面，你还要瞒我吗？”
顾玄笙用起灵力十分费劲，可还是不想让陶小七胡闹。
鬼迷藤根本束缚不住他。
可他刚挣脱鬼迷藤，身体便不自觉被三生石吸引。
陶小七不知道怎么调取，只能喊道：“我要看你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契约已下，没办法回头。
顾玄笙被迫吸走了记忆，渐渐得闭上了眼睛，感受记忆的指引。
陶小七看到了他的记忆。
那时候顾玄笙就同她说：“即使是几天，也要珍重。”
看着她的离开九仙宗的背影，顾玄笙取出了那本全咒录，盘坐于地上，从书中引出了个人。
是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虚无缥缈得萦绕在顾玄笙的周围。
像梦魇，那老人却很和气。
顾玄笙调息内敛：“玄黄入体，你可了却此生了。”
老人却不解：“陶七早已被玄黄选中，上古赐予她天赋，养至今日已然成形，只差魔修的灵力入体，你为何此时强行将她赶出宗门，阻断她的修行之路？”
顾玄笙淡然盘坐着：“我体内既已有玄黄，再中一个又如何？”
老头也不知出身，人轻飘飘的，像是一股气，却又能让人看清楚轮廓，是人，又不像是活人。
他说话如天外来音，让人听着空阔燎远，却字字清晰。
“双重玄黄咒入体，由古至今从未有过。你死了四个弟子，宋尔辞也死过一次，他们五人的恶念全回到了你身上，你一个都快承受不住了，还想再中一个？”
顾玄笙闭着眼，跟面前的雾气一样不浮不沉：“我会压制灵力，新的百邪万恶，由我一人承受便可。”
老人的仙气极盛，说话间也在消耗，可他身上似乎不具备增长的能力，就这么即使消耗也要说话。
“玄笙，你为何如此固执？玄黄即将易人，证明你气数已尽，现在的陶七会和你从前一样，她会强大，会成为九仙宗新的掌门，会替你守护天下……”
顾玄笙打断他：“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她不需要守护天下。”
“可你的时间所剩虽不多，到底还是有大几年光景，若是双重玄黄，你还想一人承受，怕是活不过一月。”
顾玄笙像是早就看淡了生死：“若我死了，玄黄之力反哺仙修，慕易和秦依依便能不再承受万恶，小七也不用受玄黄之苦。这东西，早就不该存在了，就让它随我一起去吧。”
他手一提，将老人弗去，面前的书忽然烟消云散，化成云烟入体。
……
陶小七松开手心，消化着自己听到的东西。
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自己不曾了解过的。
可是所有的话，在那个数字面前，都成了背景板。
陶小七伸手将他抱住，靠在他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沉默了很长时间。
顾玄笙垂下手，很少像这样不知道怎么办。
她许久才闷声道：“一个月？”
顾玄笙沉默。
他的心跳仿佛从来都没有稳健过。
陶小七从前看书就很讨厌这样的剧情，一方重病瞒着另一方，然后虐恋情深三百章。
没想到顾玄笙也走了这条老路。
自以为是，愚蠢至极。
“怎么取出你的玄黄？若是心疼我，那在妖兽身上又如何？”
她双目已经模糊了，却仍旧坚持让自己不带哭腔，说明白这些话。
顾玄笙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小七，哪怕只有二十天，也足够了。”
不管怎么骗她，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
陶小七推开他：“明明可以有更多时间……玄黄又如何？你都能受我为何不能？”
“引百邪入他体，死而尤还……”顾玄笙又说了这句话：“魔修的形成，便是百邪入体，可那邪念本该是我的，你明白吗？”
陶小七摇着头：“我不懂，我只知道我若是继承玄黄，我不会死，你也不用去死……”
“玄黄的灵力取自于世间万修，你若是继承玄黄，同时也继承了邪念，可那些邪念不能留存于体内，你要将你的邪念分给身边最亲近的人，你的亲人，你的弟子，你的夫君，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变成像秦依依那样的，这不是你能控制的……”
她必须要清心寡欲，昧着良心，将痛苦分给身边的人。
为的就是像顾玄笙一样当一块天下人的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原来他承受的孤独冷漠，强大为人，都是被迫的。
那么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