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来的相处,俞晚宁对陆京珩的评价已经从高岭之花直接转变为骚狗一只。
他总是可以这样漫不经心说着厚颜无耻的话,也可以轻而易举把她逗得耳尖发红。
这个世界有些人天生就是人生赢家,占据世间一切好风水,在什么事情前面都可以游刃有余,像是生来就是为了在人群中秀一把人生的优越。
俞晚宁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反应过来这人又在逗趣她。
跟陆京珩相处久了,她习惯了他的没脸没皮,但是她也不能没有半点长进被他一逗就害羞,于是她眉梢一挑,故意平淡地说,
“这个问题我也不会。”
陆京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嗤嗤笑出了声,忽然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在她毛绒绒的脑袋上随手一摸,像是在摸自己娇养的小猫咪。
俞晚宁又是一懵,“...诶?”
这又是干嘛?
这人的骚鸡操作怎么还一套一套的?
俞晚宁一瞬间有些恍惚,居然懵懵然地从陆京珩的动作中,觉察到那么一丝不易发现的轻柔意味。
陆京珩摸够了她的脑袋,身体前倾过来,视线和她平齐,声音低沉像是挑逗地问道,
“想吃可爱多吗?”
俞晚宁不知道他的想法为什么这么跳脱,话题一下子就扯到了雪糕上面去了。她茫然地看了一眼讲台上的时钟,只差两分钟就要上课了。
“来不及了吧。”
她嘀咕般地说。
陆京珩闻声又使劲揉了一把她的头,轻啧了一声,语调透着吊儿郎当说,
“你只管说想不想吃,在我这里不存在来不来得及这个问题。”
俞晚宁被他揉得头顶上飞起了两根小呆毛,耳根更是都被他亲昵的举动弄红了。
窗外是灿烂的天地,她就这么呆呆地坐在柔和的阳光下,浑身都被镀上了一圈毛绒绒的金边。
俞晚宁这一刻耳尖都红透了,她小声呢喃般地说,
“...太冷了,不吃了。”
陆京珩看见她微微泛红的耳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暧昧。
他把她头上的那两条小呆毛捋了捋,终于不再逗弄她,从背后把自己刚刚出去买的热奶茶拿了出来,推到了俞晚宁的桌子上。
他闲散地抱着肩,仰靠到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
“俞晚宁,还想吃什么就跟我说。”
俞晚宁看了一眼那杯奶茶,里面起码加了半杯的珍珠,而她最喜欢那些又q又软的小零食...
她心跳有点儿快,却故作淡定地歪过头看他,“为什么?”
陆京珩也不避不让地盯着她,散漫地应道,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小时候我没给你买过零食?”
俞晚宁:“噢...”
然而她还没憋出一个谢字,就听见陆京珩又继续说,
“这些都不是白给你的。”
俞晚宁:“???”能不能一次性把话好好说完?
陆京珩欣赏够了她脸上困惑的表情,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继续哄骗她,
“看在你我相识这么久的缘分上,过去和现在吃我的这些,都可以先赊账。”
——那一瞬间,俞晚宁差点从嘴角流下感动的泪水,几乎想要把一整杯奶茶倒扣在他头上。
然后在她炸毛之前,陆京珩飞快地用吸管戳开了奶茶,把吸管怼进了她的嘴里。
“唔...”俞晚宁猝不及防,猛吸了一大口。
——好了,这回喝都喝了,钱是不能不还了。
俞晚宁一口热奶茶被强行喝下肚子里,又憋屈得想喷出一口老血。
然后她侧头一看,某人肩膀一抖一抖的,憋笑憋得连脖颈都红了。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欠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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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京珩丝毫没有半点欠揍的自觉,逗完自己的小同桌心情大好,上课连觉都不睡了,抱着手臂撑着椅子一下一下地晃着,活像是在海边吹着海风度假的**有钱人。
当然有钱是真的,**是俞晚宁给他封的。
因为别人都在埋头抄笔记,只有他一个人无所事事,就显得格外**和格格不入。
这节课是物理课,吴戈的课向来纪律一般,大家除了记笔记,也会时不时交头接耳聊几句天。
吴戈上课喜欢让他们自己做卷子,上半节课讲上节课做的卷子,下半节课做一张新卷子,依次反复循环。
二十分钟后,吴戈把上节课的卷子讲完,开始让前排往后传新卷子。
俞晚宁坐在最后一排,传到他们这里的时候还多出了几张。大少爷在假装度假,不好过多打扰,俞晚宁于是自己拿着卷子站起身,去归还到讲台上。
刚刚发下卷子大家都没有心思马上做,胡道转过身,抵着桌沿跟后排大佬打商量,
“哥,你卷子做快点借我啊!”
他话刚说完,才发现陆京珩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神色淡淡却不孤冷,反而有种难言的温柔,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胡道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探道,“珩哥?”
陆京珩没有回答他,却伸出修长匀称的手指问道,
“你觉得好看吗?”
胡道垂头看了他的手一眼,那只手骨节分明,匀称修长,指节自然微蜷,活像雕刻精美的艺术品。
好看是真的好看。可是...
胡道一霎脸都红了,磕磕巴巴地说,
“...挺好看的。但是哥,我喜欢的是女生啊。”
陆京珩面无表情,冷冰冰地掐断了他的幻想,
“别看我的手,我让你看那。”
胡道这才意识到自己会错意,倏地回过神顺着他的手指望了过去,正好看见俞晚宁站在讲台边,把多余的卷子放到了讲台上。
初秋的阳光被门窗拦截了一半,割裂的光影落在她的纤细苗条的身影上。
那穿着深蓝色校服的女生马尾高高束起,挺翘的鼻梁和小巧饱满的唇瓣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有一种与风月无关的清纯和明艳。
确实好看。
胡道欣赏够了,这才反应过来,扭过头揶揄地笑道,
“嘿嘿,这个还用得着问我吗?您要是喜欢就追呗。”
陆京珩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反问道,
“你也看得出来?”
胡道老老实实说,
“我又不是瞎。不信你问问江奕辰。”
说完还不等陆京珩阻拦,这二货就戳了戳自己同桌的手臂,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你猜珩哥喜欢我们的小宁同学吗?”
江奕辰头也不抬地说,“你看我像瞎子吗?”
陆京珩:“...”
胡道转过身来,冲他耸了耸肩摊开手,
“哥,你看吧,全世界都知道了。”
陆京珩心想狗屁的全世界,明明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当事人还一无所知,完全没有半点被偏爱的自觉。
其实这也不能怪俞晚宁不知情,关键是他自己也很是矛盾。一方面他既希望俞晚宁能明白,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她知道。
早恋这个话题在他们这个年纪极为敏感,尤其在高考这个人生重要关头,每一个选择,每一个举动,都备受注目,任何疑似暧昧的接近都会被拿到放大镜下检视,
所以有时他会有种冲动,想要叛逆一把,不顾一切地把俞晚宁拉进他的世界,然后把全世界都捧给她。
但是有时他又理智过了头,希望她看不见他的喜欢,这样就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把她拉入早恋的深渊。
陆京珩大概也想不到自己会有瞻前顾后的一天。他怕她的一生被他的冲动耽误,又怕她不肯走进他的世界。所以看见俞晚宁一无所知的时候,他既庆幸,又难免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