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分手总要在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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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周围明明喧嚣不断,可是俞晚宁却像是被人投入了一个冰湖里,除了眼前人的模样和他的声音,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她被他质问得心头一颤,使劲咬紧了下唇,把差点汹涌而出的委屈都给憋了回去。

   陆京珩说的没错。

   她就是当初说走就走,不留给他半点挽留余地的人。

   可是他说的也不完全对。

   她不是没有想过找他,甚至在后来偶尔回去津市的时候,也曾躲在长干里的巷子里,和天鹅堡门口的林荫树下,藏着期盼和不安的心情,想要偷偷看他一眼。

   然而老天似乎有意要给她不辞而别的做法一个惩罚。她选择分手之后,不管再怎么怀念从前,过往终究成了云烟,再怎么努力去够,也不过海底捞月,两手空空。

   俞晚宁眼眶热热的,却又自知自己没有理由委屈和怨怼,最后只是绞着指尖,小声地说,

   “对不起...我再找别人...”

   组队两个字还没说完,陆京珩又是一声冷笑,似是极为无语,

   “你还想找别人?”

   俞晚宁:“...那你不是不愿意跟我这个前任扯上关系吗?”

   她忽然就有些看不懂他的操作了。

   明明不愿意组队的人是他,凭什么她还不能找别人了?

   陆京珩眼角上挑,

   “我说了不愿意了?”

   俞晚宁:“...那我们是组还是不组?”

   陆京珩:“不组你试试。”

   试试就逝世。

   俞晚宁:“...”

   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都说不要轻易招惹前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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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俞晚宁醒悟得太晚,等到她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彻底地沦为某位睚眦必报大少爷的手下打工人。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男人计较起来可以比女人还要认真。就比如现在——

   “把xx举高一点,你晚上没吃饭吗?”

   “纸片撑开,不然没有表面张力怎么能托得住水,你高中没学过物理?”

   这语气简直让俞晚宁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某种文学,甚至书名还历历在目,——霸道王爷和他的下堂妻。

   啊呸。她算什么下堂妻,顶多算是他的丫鬟。

   俞晚宁忍不住自嘲自己。

   今天他们做的实验是有孔的纸片托水,全程某位大少爷都是要用嘴在做实验,把俞晚宁使唤得十分顺手自然。

   然而俞晚宁毕竟不是学物理的,虽然原理她都懂,但是操作起来却手忙脚乱,还弄得满身都是水。

   有点儿狼狈,但也不是不能忍。主要是陆大少爷怼起人来真是毫不留情,绝对是对青春貌美的少女毫不掩饰的羞辱。

   俞晚宁于是,脾气也有些上来。冷冷地把手里的纸片拍在桌面上,不高兴地说,

   “你是男的,怎么一直使唤我?”

   陆京珩眉头一挑,不为所动地说,

   “这不是你主动邀请我跟你组队的吗?”

   俞晚宁:“...”

   两年未见,脸皮倒也跟着长厚了不少。

   她一边暗暗在心里腹诽,一边哭唧唧地按照他的要求操作实验,最后翻转过来的瞬间,因为动作不够迅速利落,哗啦啦一整杯水都漏了出来,直接倒在了她的裙子上。

   一旁周晶晶连忙给她递了纸巾过来,替她把裙子擦了擦。

   “宁宝...”

   俞晚宁佛系地接过纸巾擦了擦,心想自己简直倒霉透顶,可能真的是甩人会遭报应的吧...

   然后她站起身跟老师打了个报告,准备到外头洗手间再整理一下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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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物理学院空旷寂寥。除了几个班在上晚课之外,大部分教室都没开灯,走廊里一片漆黑。

   俞晚宁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裙摆,顺便洗了把冷水脸,稍稍平复了一下烦躁不安的心情,然后才从洗手间出来。

   他们的教室在走廊尽头的另一端,中间的几个教室都没有开灯,玻璃窗反射着外头走廊的灯光,里头什么也看不清楚。

   俞晚宁正要加快脚步经过,忽然手臂一紧,有人在教室门边拽了她一把,直接把人拉了进去。

   她被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声,身前蓦地拢下一道高大笔挺的身影,呼吸凑近的瞬间,她闻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

   “陆京珩!”

   人被拉入了暗处,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对方没有回应,直接握着她的手腕,把人扣在了墙面上。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砰地撞着腔壁,空气中的氧气也变得稀薄得难以呼吸。

   她看不清陆京珩的神情,却能感受觉到他身上凛冽迫人的气场压迫而来,把她压榨得几乎没法正常思考。

   外头有人经过,传来细细碎碎的笑声和说话声。唯独他们这一偏隅寂静冷清,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有点儿像被人捉奸,俞晚宁莫名其妙地想。

   于是她被他束缚在手臂和胸口之间,仓皇而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舔了舔唇瓣,怯怯地小声问,

   “你要干嘛呀?”

   陆京珩垂下眼角,本就偏浅的眸色,因为映着窗外走廊的灯光,显得更加凉薄无情。

   他握着她的手腕,像是俯视他的猎物一般,冷漠地扫了她的小脸一圈,忽然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声音又低又冷地说,

   “不觉得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吗?”

   他说的是当初她不辞而别的事情。

   俞晚宁自知躲不过,咬了咬唇瓣,半响才艰难地开口,

   “对不起...”

   她以为自己能敷衍地给他一个解释,可是开口才发现除了【对不起】三个字,她甚至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当初选择自作主张地分手,怕的就是被他知道真相之后,他会流露出失望。

   毕竟她得的病,连她的亲生母亲都不愿意接受。更何况是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陆京珩呢?

   然而陆京珩不为所动地盯着她,咄咄逼人地问,

   “对不起我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色温温淡淡,毫不避让,似乎今天俞晚宁要是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他就打算跟她耗在这里。

   俞晚宁被他逼得几乎快要窒息,她深呼了一口气,咬牙道,

   “我不该连个正式的道别都没有就离开你。”

   陆京珩嗤笑了一声,又问,

   “还有呢?”

   俞晚宁不敢直视他,于是稍稍撇开头,小声地说,

   “我应该当面跟你说清楚的。”

   然而她这句话刚说完,下巴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钝痛。陆京珩单手钳着她的下巴,把她掰转过来,声音带着嘲讽的冷意说,

   “所以你觉得你唯一对不起我的事,就是应该当面跟我说分手?”

   俞晚宁不知所以地点了点头,又使劲挣扎了一下,想要摆脱他的束缚,可是陆京珩却又用了点力,把她的下巴抬了起来。

   两人一上一下地面对着,俞晚宁被他压制得莫名低人一等。她心虚地撇开视线,磕磕绊绊地点了点头,声音因为被他钳制着而微微颤抖,

   “如果当面跟你说,你可能就不会那么觉得难以接受...”

   “俞晚宁。”陆京珩沉沉地打断了她。

   他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的时候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情绪,声音又哑又沙,

   “我难以接受的不是你不辞而别,而是你居然会想跟我分手。”

   他抵着她的手腕,低下头灼灼盯着她,呼吸就在她的鼻息间纠缠不清,似乎就要被某种情绪给淹没,

   “我做错了什么?会让你产生分手的念头?”

   声音很轻,但是责怪和怨怼的意味俞晚宁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仰着头,眼里揉满了快要溢出的水汽,鼻尖还有些微微发红,认真而难过地望着他。

   似乎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很快又收回了目光,死死压抑住快要崩溃的悔意。

   她那时候是怎么想的?

   横竖不过是告诉他真相而已。

   可是她有勇气面对他的失望和离开吗?

   当初母亲离开的时候,她尚且年幼不更事。后来从俞伟的口中得知真相后,也久久不能释怀,甚至一度产生过轻生的念头。

   所以与其再次被人抛弃,不如主动放手。

   俞晚宁心里一阵酸胀,无力地靠着墙面垂下了头。

   “你没有做错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不可查的难堪,像是交出命门任人宰割,终于鼓起勇气望向他的眼睛,艰难又认真地说,

   “...是我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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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窗外似乎有人走动,带着光影和水汽一阵晃动。

   沉寂的空气在这间昏暗的教室里不断延伸,陈旧的记忆像是一幅漫长的山水画,一点点在他们之间摊开。

   她离开的那一天,津市也是这样的雨夜。

   陆京珩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行尸走肉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单曲循环着《分手总要在雨天》。

   那台蓝牙音箱是他上高一的时候就买的,花了将近一万块钱,音质很好,连歌手声音里的低颤都听得一清二楚,跟他听歌的心情几乎完全吻合。

   真正的难过到了尽头,并不是痛苦,反而是麻木。

   陆京珩就这么借着音乐麻痹自己,犹如曲中人一样,在雨天逃避某段从前。

   【为何你眼光年月未变】

   【思忆怎么要再返旧年】

   【你说要走的一晚】

   【连绵夜雨】

   【也似这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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