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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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裴回家后,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让他调查企业家联会申请信用社的事,他不知道原炀打着什么算盘,但他知道原立江这个老狐狸可不会轻易败给自己的儿子。

  助理顺便跟他汇报了些其他工作。

  “对了。”

  “还有什么事,顾总?”

  “我的手机被人窃听了,你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呃……”

  “你不是学电脑的?总该懂点吧。”

  “一般是黑客软件,也不是很难的事,解决的话,要花点钱。”

  “花吧,马上把这事儿办了。”

  “好的,要报警吗?”

  顾青裴笑骂道:“死心眼儿的傻小子,报什么警,赶紧去办。”

  他挂了电话,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正好能让他休息休息。他现在腰腿酸痛,下//身那个私密部位更是火辣辣地难受,非常尴尬。

  他并不想不停地想原炀的事,可他控制不了,他满脑子都是原炀,越想脑子越乱。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他接到了原炀的电话。

  原炀开门见山地问:“资料我发你邮箱了,看了吗?”

  “还没来得及。”

  “你需要做多久的调查?”

  “这么重大的投资,少说也得一个月。”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现在比的就是谁掏钱快。”

  “原炀,这件事太草率了,我不可能马上答应。”

  原炀沉吟半晌,“你不相信我,是吗?”

  顾青裴没说话。

  原炀发出沉闷的笑声,“你觉得我会坑你?”

  “那你为什么始终不肯告诉我找我合作的原因。”

  “这他妈究竟有什么难猜的?我想让你跟着我挣钱,我捡着一块糖想分你口甜头,我他妈看着你四处筹钱融资的窝囊样就来气,不然我认识那么多实力雄厚的大老板,为什么偏偏找上你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顾青裴深吸了口气,一时说不出话来。真的像原炀说的那样,仅仅是想和他分享这个发财的机会吗?原炀对他,是不是还……顾青裴脑海中又浮现了原炀和刘姿雯相携出现的画面,那画面太和谐太登对了,在他的记忆里挥之不去,他脱口而出,“你不是挺恨我吗,还帮我做什么?”

  原炀顿了半晌,“你不是不想看到我,急于想和我撇清关系吗,你不是躲我都躲到国外去了吗,我怎么能让你如愿,多让你睡一天安慰觉,我都难受。”

  顾青裴轻叹一声,“原炀,你还喜欢我,是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原炀的种种表现,让顾青裴越来越摸不透,也许原炀真的还对他有感情,也许只是他的错觉,他只希望原炀跟他说句实话。

  原炀的回答,却是短短的、轻蔑的五个字:“你不配知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顾青裴愣愣地听着电话那头的盲音,久久回不过神来。

  当天下午,顾青裴拿着资料去了公司,召集高管开会,讨论信用社项目的可行性,几人分析了一下午,大部分人认为这个项目前景可观,风险可控,值得投资

  开完会后,顾青裴感到头昏脑胀,上下眼皮直打架,这真是怪了,他一直是个精力充沛的人,不至于因为晚睡几个小时就困成这样啊。他拍了拍额头,感觉温度有些不正常,难道发烧了?

  顾青裴感觉撑不住了,驱车回了家,倒在沙发上就不想动了。原来今天难受了一天,不仅仅是因为昨晚纵//欲过度。他愣愣地看着光洁的天花板,心里涌上难言的孤独。

  三十五了,还是孤身一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他终于明白他父母为什么总催他找个人安定下来,再要个孩子了,有一天他真的老得不能动的时候,身边如果依然空无一人,那该是多么凄凉的晚景,他就是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有谁能陪伴吗?原炀吗?顾青裴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他越来越摸不透原炀了,可他知道原炀不会是那个陪他终老的人,原炀已经步入正常轨道,会结婚、会生子,会风风光光地过一辈子,在年轻的时候和他纠缠几年,发泄一下青春的冲动,这些不会给原炀以后的辉煌人生带来什么影响,却让他一脚踩了进去,现在都还爬不出来。他的事业越做越大,心却越来越空虚。他想起了从前和原炀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的原炀,虽然蛮横无赖,总把他气得牙痒痒,但有时候真是单纯得可爱,而且毫不掩饰地喜欢着他。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一个糟糕的开始,没有那段要命的录像,没有原立江阻挠,那该是多美的一件事。

  顾青裴蜷缩起了身体,心脏太痛,他无法伸展肢体,他自嘲地笑了笑,“顾青裴啊,你可真够贱的。”

  顾青裴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客厅,他睡着了,或者说烧晕过去了。他感觉身体好像被石头压着,沉得他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头也痛得要裂开了,他勉强伸手摸到茶几上的手机,按下了通话键,“喂?”声音沙哑干涩。

  电话那头的原炀听到这声音,想说的话憋了回去,心里一紧,“你怎么了?”

  “感冒了。”顾青裴有气无力地说,“给我送点儿药来。”

  “等我。”原炀抓起车钥匙,连衣服都没换,穿着拖鞋就冲出去了。

  顾青裴喘了口气,一阵头晕,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响了,一声接着一声,非常急促。顾青裴被那声音烦得要命,他用尽了吃奶的劲儿从沙发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前,打开了门,看到原炀的时候,他愣了愣,他已经烧糊涂了,根本不记得刚才是在跟谁说话,只觉得自己这么下去可能要烧傻了,所以本能地求助。

  原炀一把搂住他的腰,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然后把他横抱起来,往卧室走去。

  顾青裴看了他一眼,“是你呀。”

  原炀看着顾青裴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心里冒出一股火,“还能是谁。”他把顾青裴放到床上,责问道:“发烧了不告诉我,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你是打算烧死?”

  顾青裴撇过了头去,“水。”

  原炀看着他虚弱、却又不肯示弱的样子,有些心疼,他倒了杯水,扶着顾青裴的脑袋让他喝了下去。

  顾青裴叹了口气,很难受的样子。

  原炀把他身上硬邦邦的西装扒了下来。他身上都被汗打透了,湿乎乎的内裤贴着身体,他的宝贝在内裤下拱出一个鼓囊囊的半透明的痕迹,他身体白中透粉,全身遍布昨晚原炀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他瘫软在床上任人摆弄的样子,真叫人血脉贲张。

  原炀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俩人的第一次,那对于顾青裴来说并不美好的第一次,却让原炀终身难忘。那天晚上被喂了春//药,身体软得跟泥一样的顾青裴,让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诱惑,这两年多来,他靠那段录像填补自己可怜的幻想,可他知道,他永远都无法满足,除非他能拥有这个人。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克制着身体的冲动,用毛巾把顾青裴擦了一遍,然后换上柔软的睡衣,把人塞进被子里,最后,他给私人医生打了个电话。

  刚挂上电话,一只热乎乎的手抓住了原炀的手腕,他低下头去,见顾青裴用湿漉漉的像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他,“你找我干什么?”

  “等你醒了再说,不重要。”

  “今天开会了。”顾青裴说一句话喘好几口气,“有希望通过。”

  “这时候还想什么工作。”原炀坐在床头,抚摸着顾青裴的头发,手指温柔地像对待世界上最脆弱易碎的东西,“我最烦你这样儿了,要工作不要命似的,你最多供你和你爸妈三张嘴,你需要多少钱?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顾青裴也不知道听懂没有,摇了摇头。

  原炀的手指划过顾青裴英俊的五官,摸着他发烫的脸颊,眼神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深情,“你要是一直这样也挺好的。你知道吗,你清醒的时候太他妈招人恨了,我看到你就想起来你当初是怎么抛弃我的。”

  顾青裴闭上了眼睛,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

  原炀把顾青裴火热的身体抱进了怀里,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喃喃在他耳边说:“我把你要的东西给你,然后你把你自己给我。”

  半小时后,医生来了,当掀开顾青裴衣服的时候,他“咦”了一声,看了原炀一眼,“这是你的人吗?”顾青裴身上遍布昨晚留下的痕迹,再结合原炀对顾青裴暧昧的态度,让人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原炀皱了皱眉头,打开他的手,“看什么看。”

  医生撇了撇嘴,“是不是昨晚刚做过?”

  原炀“嗯”了一声,他和顾青裴的私事,他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

  “烧成这样,肯定是那里发炎了,我看看他下边儿吧。”

  原炀瞪了他一眼,“不准看。”

  医生无奈了,“那你自己看,如果发炎了,给他擦药。”

  原炀接过药,“你先给他打上针,然后你就走吧。”

  医生叹了口气,配好药给顾青裴吊上了水,“打完了换这瓶,会换吧?”

  “废话,我参加过多少次野外作战,还用你教我怎么打针,你走吧。”

  “走了啊。”年轻的医生朝他眨了眨眼睛,戏谑道:“做//爱节制点儿,这人一看就是斯文人,把你流氓那套收一收……哎,这个就是那个顾总吧?长得真不错。”

  原炀想踹他一脚,“滚吧。”

  “星期六晚上彭放请喝酒。”

  “知道了,赶紧滚。”

  医生走了之后,原炀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守着顾青裴,就像一条最尽忠职守的小狗。

  两个小时后,顾青裴打完了针。原炀给他拔了针头,然后轻轻把人翻过来,脱掉了他的裤子。顾青裴私密的部位果然是发炎了,原炀有点儿后悔,昨天晚上玩儿得太过分了,他一听到顾青裴亲口承认这两年多没有过别人,就兴奋地难以自抑。其实他一直找人看着顾青裴,顾青裴的很多动态,他几乎比亲眼看到还熟悉,可他想听顾青裴亲口告诉他,告诉他这个人只属于他一个人。

  原炀忍着乱摸的冲动把药上了,这么一番折腾顾青裴出了不少汗,他也出了一身汗,憋的。

  他洗了个澡,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做了顿饭,又把顾青裴家里收拾了一遍。如果他不给自己找点儿事做,就会总想着顾青裴发烧的身体有多么热,插进去肯定格外地舒服。

  忙完了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他决定把顾青裴叫起来吃饭,不吃饭没有体力,好地更慢,他轻拍着顾青裴的脸,“顾青裴,醒一醒,吃点东西再睡。”

  顾青裴慢慢醒了过来,他感觉身体稍微轻松了一些,他看着原炀,眼睛渐渐找回了焦距,“几点了?”

  “别管这个,刚给你打过针了,感觉好点没有?”

  “嗯……”

  “吃点饭。”原炀把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端起一勺粥送到他嘴边儿,“张嘴。”

  顾青裴长吁一口气,背后宽阔温暖的胸膛,靠上去又舒服、又让人安心,他忍不住就放松了身体。他有些迟钝地张开嘴,顿时,清淡滑软的粥送进了嘴里,口腔内苦涩的味道被冲淡了一些。

  “味道还可以吧?你就喜欢这些加了各种东西的粥。”

  “嗯。”

  原炀看着他难得温顺的样子,忍不住道:“一个人过得舒服吗?生病了都没人照顾,你到底图什么?”

  “我不用……谁照顾。”

  原炀自嘲地笑了笑,“可不是,我上赶着想照顾你,你却不要。”

  顾青裴喃喃道:“不是不要。”

  “什么?”

  “不是不要……”

  “那是什么?”

  顾青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睛又闭上了,好像睡着了。

  原炀叹了口气,搂着顾青裴躺进被窝里,轻抚着他的背,“睡吧。”

  俩人相拥入眠,彼此都从对方身上找到了那股最让他们温暖和安心的力量。

  第二天,俩人在刺眼的阳光下醒来。

  顾青裴睁开惺忪的眼睛,感觉烧退了一些,不过头还是疼。

  他一动,原炀就醒了,原炀探了探他的额头,“好点了吗?”

  顾青裴点点头,“好多了。”他意识到自己还在原炀怀里,逐渐清醒的头脑感到了一丝不妥,他悄悄拉开点距离,“昨天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顾青裴甩了甩脑袋,轻声道:“谢了。”

  原炀轻笑,“不客气,反正你发烧也是因为我做过头了。”

  顾青裴瞪了他一眼,那湿润的眼眸配上虚弱的神色,让这一眼看上去完全没有“顾总”平日里的凌厉,反而有几分撒娇的味道。把原炀撩拨得恨不得现在就扒他衣服。

  顾青裴翻了个身,“我要喝水,再给我弄点吃的。”

  原炀捏了捏他的脸,“你使唤我使唤得挺顺口啊。”

  顾青裴道:“不是你说的吗,我生病你得负责,赶紧去。”

  原炀摸着他的腰,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做完之后,你也发烧了。”

  顾青裴眉头轻蹙,“不记得。”

  “你不可能忘,我不会让你忘了的。”原炀狠狠抱了他一下,轻声道:“别睡着,我去热饭。”

  原炀往门外走去,顾青裴看着原炀的背影,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触动。当原炀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屋子不再空旷孤寂,即使生病了床都爬不起来,有原炀在,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在他三十几年的人生里,他一直扮演着被人依靠的角色,只有原炀在的时候,他允许自己偷懒。这么多年了,原炀居然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卸下面具和铠甲的人。

  过了一会儿,原炀把饭菜端到床头,并把一杯温水递到顾青裴嘴边儿,“漱漱口。”

  “我还是起来刷牙吧。”

  “别起来了,你现在还烧着呢。”

  顾青裴有点儿窘迫,“那我也得上厕所吧。”

  原炀挑了挑眉,“内急?”他矮下//身,双手撑在顾青裴身体两侧,鼻尖顶着顾青裴的鼻尖,“我看你行动挺不方便的,用不用我给你把尿啊?”

  顾青裴撞了下他的额头,推开他下了地,“边儿去。”

  一天一夜没上厕所,他确实憋坏了,可一站起身,他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原炀一把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怎么样?站不稳吧。”原炀不由分说,把他抱进了浴室,拽下了他的睡裤,“上吧。”

  顾青裴有些羞恼,“我自己来。”

  原炀哼笑一声,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屁股,把人放到了马桶上,“你跟我逞什么强,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哪个地方我没看过、摸过、舔过。”

  顾青裴推了他一下,“少把这个当情//趣,赶紧出去。”

  原炀看着他通红的脸蛋,也不知道是烧的,还是臊的,不管怎么样,都特别好看,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才离开浴室。

  他去阳台抽了根烟的功夫,回来后居然听到浴室里响起了水声,“这白痴。”他把烟掐了,用力推开浴室门,“你傻呀,烧还没退洗什么澡。”

  顾青裴正双手撑着瓷砖壁,低着头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淋遍他全身,听到声音,他在薄雾弥漫的浴室里转过了脸来,湿漉漉的头发贴附在双颊,脸色透粉,眼神迷茫无措,就好像一只离群的小兽,怔愣地看着原炀。

  那一刹那,原炀的心被猛击了一下。他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喜欢顾青裴,他喜欢顾青裴从容征战商场时的英姿,喜欢顾青裴口若悬河时的睿智和老辣,喜欢顾青裴在人前永远带着自信笑容的样子,但他更喜欢的,是顾青裴区别于“顾总”的完全不同的样子,比如在床上诚实坦荡的诱人样子,还比如……任何其他人都看不到,只有他有机会碰触的——顾青裴隐藏得很深的——极少有机会流露出来的脆弱。那个无坚不摧、自信满满的顾总的另一面,是一个也会有情绪、有挫败、有软弱的普通男人,这至深的矛盾,才是最让他原炀着迷的,也是最让他想要保护的,是顾青裴逼迫他成长,让他想要不断地不断地强大,好让这个男人能在他的羽翼下乘凉。

  顾青裴无力地说:“关门,冷。”

  原炀也顾不得水淋到自己身上,上去把花洒关了,用大浴巾把顾青裴包了起来,“冷是应该的,你没点儿常识?发烧了不能洗澡。”

  顾青裴皱了皱眉头,“身上黏。”

  “忍着。”原炀有些来气,一边给顾青裴擦身体一边说:“你病了不要紧,还得拖累我照顾你,你要是一直不好,我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干了?”

  顾青裴低声道:“我求你照顾了?你现在就可以走。”

  “谁叫我倒霉,你快烧死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睡了你那么久,总不能看着你烧成傻子。”

  顾青裴嘟囔道:“那你就别废话。”

  原炀恨得牙痒痒,忍不住低头照着他脖子咬了一口。

  顾青裴怒道:“你还咬,属狗的啊。”他刚才看着镜子都吓一跳,从胸前到大腿根儿,他身上遍布着数不过来的青红痕迹,不是咬的就是吸的,全是原炀这个王八蛋弄出来的,他都闹不明白这是什么癖好,每次做//爱,尤其是原炀心情不好的时候,总爱在他身上乱啃,虽然不疼,但是看着有些吓人,好像被虐待了。

  “我本来就属狗,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在你身上留下这些?”原炀的手指调戏般弹了弹他的乳首。

  顾青裴身体微微一抖,哼道:“知道,跟狗挑地方撒尿一个道理。”

  原炀也不生气,捏着顾青裴的下巴,让他正视镜子里的自己。顾青裴看着镜子,看着镜子里赤身*被原炀抱在怀里的自己,同时,也看着紧贴着他的背、下巴搁在他肩头,正眯着眼睛看着他的原炀,他看到原炀薄削的唇轻轻开合:“这些痕迹,浅的要三天,深的一个星期都褪不了,我要你每次看到的时候,都想起来这些痕迹是谁弄上去的,想起来我每次咬你的时候,你都会兴奋地把下边儿缩得更紧。”

  原炀幽黑深邃的双眸在镜中和顾青裴对视,那略带几分邪佞的样子如暗夜里的吸血鬼,顾青裴的心狂跳了起来。原炀闻了闻顾青裴清爽的皮肤,心里的渴望更甚。

  顾青裴此时却打了个大煞风景的喷嚏,把俩人都从莫名的情绪中拖了出来。原炀快速把他擦干、吹干头发,用浴袍把人裹了起来,抱进卧室塞进了被子里。

  顾青裴吸了吸鼻子,终于开始有点担心,“真的会加重吗?”他公司还有好多事要处理,这哪里是生病的时候。

  原炀拿出体温计甩了甩,“多半会。”

  顾青裴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给我吃点儿东西。”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不用你喂我。”

  原炀哼道:“谁稀罕喂你。”他把碗推到顾青裴旁边,“赶紧吃,别让老子再给你热一遍。”

  顾青裴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一下,“关键时候,你倒还有点儿用处。”

  原炀皱眉道:“你不是号称三寸不烂之舌?忽悠谁你都不脸红,怎么对上我就没一句好听的话。”

  顾青裴微微一怔,沉默了。他开始回想俩人见面之后的种种,原炀说得对,他们几乎次次针锋相对,没有和颜悦色说说话的时候,每次都要闹个不欢而散。为什么会这样?像他这样待人接物几乎从不出纰漏的人,为什么唯独在对上原炀的时候,风度尽失,甚至常常气得直跳脚?这就是他和原炀的孽缘吗?

  原炀见他不说话,心里也难受起来,他和顾青裴想到了一样的事情,而他同样不知道如何解决。顾青裴两年前就不要他了,他在夺回这个人这条路上,走得步步艰辛,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他只知道他没法回头,一旦他稍微松懈,顾青裴肯定会趁机跑得更远。

  顾青裴吃完饭后,对原炀说:“把电脑给我,我想查下邮箱。”

  原炀瞥了他一眼,“不行。”

  “或者手机。”

  “你老实躺着。”

  “我有急事。”

  “你现在的事就是休息。”

  顾青裴叹了口气,“我真的有事,你别耽误我正事。”

  原炀拿着他的手机,“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顾青裴哭笑不得,“你能正常点吗?”

  “你要不要手机?”原炀挑眉看着他,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顾青裴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他抬了抬下巴,“你过来。”

  原炀矮下//身,顾青裴勾着他的脖子,就在原炀以为顾青裴会碰碰脸颊了事的时候,顾青裴却重重吻住了他的唇,原炀意外地睁大了眼睛,顾青裴用力亲吻过后,才放开他,并顺手拿过了手机。

  原炀还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定定地看着顾青裴,顾青裴的目光却落在屏幕上,神色很镇定。他突然抓着顾青裴的手按在了床铺上,顾青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被他尽数捕捉,他低下头,用力堵住了顾青裴的唇。

  顾青裴没有动,瞪大了眼睛看着原炀。原炀细细品尝着他柔软的唇瓣和唇齿间清爽的味道,灵活的舌头硬是撬开他的牙关,肆意地伸了进去,尽情逗弄着那刻意闪躲的舌。热烈而暧昧的气氛如一团云雾,将俩人笼罩,这个吻愈演愈烈,粗重的喘息声在彼此耳边荡漾,顾青裴在觉得晕眩的同时,又感觉周身如徜徉在温水里一般舒适,原炀则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传染了,身体也跟着越来越热。一个简单的吻,勾起了他们脑海中无数的回忆。

  俩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的时候,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一种浓烈到无法形容的气氛萦绕在他们周围,让他们的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触动。

  顾青裴率先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他的心脏在叫嚣着什么东西,他快要控制不住了,他赶紧别开脸,故作镇定地说:“我要打个电话。”说完拨通了自己助理的电话。

  原炀盯了顾青裴半晌,才移开目光。那个吻给他的感觉是那么地不同,就好像俩人一瞬间回到了两三年前,曾经他们在接吻的时候,也充满了热度和感情,就像刚刚那样。对过去的怀念冲击着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他觉得顾青裴也感觉到了,他不相信他们相处的那一年时光,对于顾青裴来说什么都不算,他不相信顾青裴已经彻底忘了他,他赌的,就是顾青裴对他也还有感情。

  顾青裴和助理沟通工作,说了二十多分钟才挂电话。

  原炀也恢复了镇定,他道:“我见过你那个小助理,长得还挺不错的,怎么,照你的口味挑的?”

  “可不是,来面试的时候我一眼就看中了。”

  原炀瞥了他一眼,“你还想老牛吃嫩草?”

  顾青裴嗤笑一声,“他跟你同岁,真要吃,那也不是第一口了。”

  “你敢。”原炀一瞪眼睛。

  顾青裴偏过头去,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脸上,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原炀他的脸掰了过来,“你屏蔽了我的监控是吗?”

  “怎么,我维护隐私还有错了?”

  “我没说你错,只是你真觉得那两下子有效?”

  顾青裴嘲弄道:“没效你也就不跟我废话了,这钱花得值。”

  原炀习惯了随时随地都知道顾青裴在哪里,两年多来他一直这么干,这样他就能感觉自己还拥有着顾青裴,一旦顾青裴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就觉得心慌,他这么缺乏安全感,都要拜顾青裴所赐。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摸了摸顾青裴的额头,“再睡一会儿,没昨天那么热了。”

  顾青裴轻声道:“你也休息一会儿吧,不用看着我。”

  原炀躺上//床,抱住了顾青裴,“让你睡你就睡,赶紧好起来,我这头还等着你出钱呢。”

  顾青裴即使现在醒着,也没有对原炀的动作做出抗议,就当他被烧晕了吧,只有他烧晕了,他和原炀之间才会有如此和谐的气氛,这么晕头转向的也挺好。

  顾青裴又休息了一天,烧终于退了,他呆不住,坚持去了公司。

  信用社项目投资的事最终在会议上通过了,顾青裴第一时间给原炀打了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原炀在电话那头笃定地说:“我不会让你失望。”

  顾青裴和他约了明天商谈合作细节。他本应该亲自去的,没想到临时接到了王晋太太的电话,让他去趟*一个忙。由于他了解新加坡公司的情况,又在国内,他是最合适的人,他没法拒绝,只好立刻飞了上海,这头派了财务总监去和原炀谈。

  他刚到上海,原炀电话就追过来了,“你怎么回事儿,说好今天亲自来,你给我跑去上海?”

  顾青裴刚下飞机,风尘仆仆,加上感冒没好,心情有些恶劣,他怒道:“你怎么还能监测到我在哪儿?”

  “你就那么怕我知道你在哪儿?你不就是给王晋老婆办事儿去了吗,你对你王哥真是情真意切啊,他老婆的生意都被你照顾得面面俱到。”

  顾青裴急促道:“原炀,我没空跟你扯淡,我忙什么生意本来就跟你不相干,我又不靠你发工资,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

  “有,这些人跟我谈不出什么进展,你别找他们来浪费我的时间,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亲自找我谈。”

  “三天后。”

  原炀声音有些阴暗,“你凭什么就对王晋那么好?”

  顾青裴沉声道:“他在我最难的时候帮过我,你知道什么是最难的时候吗?对,就是我临去新加坡前,你们原家父子把我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

  原炀一下子沉默了。

  “别再监听我的电话,别再追踪我在哪儿,别再管我跟谁说话、替谁办事,这些你都管不着,管不着!”顾青裴愤恨地挂了电话,对自己随时被原炀监视着这件事,充满了厌恶。

  在他生病期间俩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好像一下荡然无存了,他心里难受起来。原炀为什么总用如此极端的手段对付他?原炀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预计三天结束的事情,拖了一个星期,就连王晋也去了上海,出于感谢,还分了顾青裴一点利益。

  他回到北京后,得知原炀成为了耀信证券第三大股东,和耀信证券联手入股信用社,两家加起来,一下子占了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他在报纸上看到原炀和耀信的老总笑着握手,刘姿雯带着完美的微笑站在一旁,这张照片的构图真是好极了。顾青裴看看年轻英俊的原炀,再看看美丽优雅的刘姿雯,两人确实般配,如果他跟原炀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除了商业行为,让人想不到任何别的可能。无论原炀对他再怎么暧昧、再怎么变态地关注,都改变不了原炀交了一个女朋友并且让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实,原炀甚至告诉自己,订婚宴会发邀请函。

  顾青裴自嘲地笑了笑,为自己的浮想联翩而笑,为自己的耿耿于怀而笑。

  第二天上午,他带着自己的人去找原炀。这是他第一次去原炀的公司,那个占据CBD最繁华地段的写字楼,昭示着原炀这两年多来的巨大成就,原炀的发展远超出他的预料,他在感叹的同时,多少有几分嫉妒,两年前的他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坐在原炀的办公室室里,和原炀谈判。两年的时间其实很短,却改变了一切。

  两方人马就合同条款进行了逐一的商讨,在口才方面顾青裴依然胜原炀一筹,但他发挥的作用不大,因为他发现原炀提出的合同条款,对他们已经非常有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没有再争议的必要,否则就是得寸进尺了。

  谈判结束后,原炀道:“顾总,我请你吃个饭吧。”

  “原总,不好意思,我晚上约了人,改天吧。”

  “那我送你过去吧,既然晚饭你没时间,咱们车上谈。”

  当着下属的面儿,顾青裴没法拒绝,只好跟着原炀走了。

  俩人一进车里,原炀立刻露出了尖耳獠牙大尾巴,把他按在车座上质问了起来,“和你王哥在上海玩儿得怎么样?”

  那讽刺的语气听在顾青裴耳朵里,自然不痛快,他生硬道:“好得很,不仅事儿办成了,还捡了个便宜呢。”

  原炀明知道顾青裴故意气他,却还是忍不住上火,“顾青裴,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欠的了。”

  “原炀,这世上也再没有比你更会折腾人的了。”

  原炀捏着他的下巴瞪了他半晌,凑上去亲了他。嘴唇相碰的一刹那,顾青裴眼前闪过了原炀和刘姿雯携手登场的画面,他别开了脸。

  原炀看着他,“亲一下怎么了,矫情什么。”

  顾青裴冷冷看着他,“我觉得没劲,行吗?送我回家。”

  原炀悻悻地放开他,嘲弄道:“不是跟人约好了吗?”

  顾青裴没搭理他。

  原炀自作主张地带他去了斋菜馆,“你病刚好,吃素吧。”

  顾青裴没有做无畏地抵抗。

  吃饭的时候,顾青裴把话题带到了生意上,他知道俩人只要一谈私人问题,保证掐起来没商量。他始终对原炀如何从原立江手里夺得控股权很好奇,但原炀只说这件事需要他配合,说白了就是要比原立江先把钱弄出来。他猜想这里面可能涉及的东西太深,原炀不好说得太细,也就没再追问,尽管是如此大的合作,可他并不担忧,他知道自己信任原炀,原炀再怎么样也不会骗他。

  两天后,顾青裴跟原炀签订了正式合同。俩人既然有了合作关系,便共同忙碌了起来,他们曾经有一年的上下属关系,对彼此的工作习惯和风格极为了解,沟通和配合起来就像当初那么自然顺利。顾青裴有些感叹,如果生活上他和原炀能像工作上那么和谐,那他们之间的矛盾,都可以迎刃而解。

  企业家联会的秘书长提出了正式签订合同的日期。顾青裴接到通知后,跟原炀通了个电话,问他的款项到位没有。

  原炀道:“银行应该能在下周前拨款。”

  “你的担保协议签了吗?”

  “这不才刚接到确定日期,我明天就去跟XX集团签协议,有了他们的担保,银行那边的款项不会有问题。”

  “你倒是真有能耐,让XX集团为你担保这么大笔的贷款。”

  “我跟他们合作过,哪次都没让他们少赚。”

  “嗯,要确保万无一失。”

  原炀隔着电话,想着顾青裴此时微微蹙眉,专心思考的表情,心脏的位置涌入一股暖流,他道:“你高兴吗?”

  “什么?”

  “这个项目成功了,会赚很多钱,你会很高兴吧?”

  “为什么不高兴。”

  “那就好。”

  顾青裴顿了顿,“原炀,你想说什么?”

  “你以前总嫌我让你心烦,给你添麻烦,现在总能让你高兴一回了吧?”

  顾青裴轻笑,“你以为你现在就不让我心烦,没给我添麻烦了?”

  “不管怎么样……”

  “你以前也让我高兴过。”顾青裴轻声说。

  原炀怔了怔,声音微微颤抖,“什么意思?”

  顾青裴揉了揉眉心,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的声音恢复了正常,“没什么。我还得开会,款项到位之后跟我说一声。”

  “等一下!”原炀叫道:“顾青裴,本来这句话我不想在电话里问你……你以前心里有过我吗?”

  顾青裴呼吸一滞,声音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你从来没说过。”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是恨我甩了你,你不是打算结婚还给我发请帖吗?纠结以前的事,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顾青裴,你在吃醋吗?”

  “我没空继续这种无聊的话题,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不要老给我打电话了。”他说完再不犹豫,直接挂断了电话。他闭着眼睛按了半天的太阳穴,才精神了一点。跟原炀的事远比任何困难的工作费神多了,他在工作中投入的只是脑力,跟原炀投入的却是……

  顾青裴下班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难得今天没饭局,他只想赶紧回家洗澡睡觉,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他人都累瘦了。

  把车停在停车场,他打开后备箱取东西。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转过头,就见一个黑影朝他挥了过来,他心里一惊,来不及反应,就感到头上剧痛袭来,眼前发黑,脑袋越来越沉,最后失去了意识。

  顾青裴是被冻醒的。他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垫散发着潮乎乎的霉味儿,他被绑着手脚,姿势别扭,一恢复意识,四肢都麻了。他回忆起了自己遇袭的细节,心里有些发慌,头上的伤口更疼了。

  这里是哪里?什么人绑架了他?想要钱吗?

  顾青裴脑袋上包了一圈纱布,但估计没怎么妥善处理,头发粘着头皮,伤口火辣辣地疼,他真担心自己感染,倒省了那些人撕票了。他深吸一口气,大叫道:“有人吗!有人吗!”

  他叫了两声,就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跑了过来,一个流氓样的人粗暴地推开门,喝道:“别他妈叫了。”

  顾青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问:“你们老大呢?”

  那流氓挑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老大?”

  顾青裴不敢说你看上去傻了吧唧的,只好道:“我猜的。”

  那人道:‘你找我们大哥干嘛?”

  “你们绑架我干嘛?”

  “废话,你又不是妞儿,绑你能为什么。”

  “要钱吗?那你是不是对肉票好一点儿,我好饿。”

  那人皱了皱眉头,“哼,被绑票的口气还这么大的,你等着。”说完他“噔噔噔”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端了碗方便面回来,“吃吧。”

  顾青裴给他看了看自己绑着的手。

  “用嘴吸!”他粗鲁地把碗放在床头,就打算走。

  顾青裴叫道:“兄弟,等一等。”

  那人转头看着他。

  “我被你这么一关,挺心慌的,你们想要多少钱,什么时候能放我走?”

  “这些我不管,等我大哥回来他跟你说。”

  顾青裴看这人嘴还挺硬,只好作罢。他尽管表面上还算冷静,心里却沉甸甸的,他怕死,真的怕死。他想到了原炀,原炀不是可以定位他在哪里吗,原炀能找到他吗?会不会来救他?顾青裴脑子里纷乱如麻,他毕竟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他的知识和阅历,在不讲理的罪犯面前,显得苍白孱弱。该怎么办?他能活着出去吗?如果他死在这里,他最后悔的,就是昨天没能回答原炀那个问题。

  不知道等了多久,门被打开了,屋里瞬间亮了起来,晃得顾青裴睁不开眼睛。

  “顾总,好久不见哟。”

  顾青裴心脏猛地一颤,他看着站在他眼前得意洋洋的人,竟是那个企图拿照片敲诈他,却被原炀教训了一顿的保安!

  保安露出阴毒的笑容,“委屈顾总了,要是上次顾总多给点儿钱,我就给你找个好点的宾馆了,哦不对,要是顾总上次给够了钱,也没今天什么事儿了,你说是不是?”

  顾青裴淡道:“想要多少你说吧,我让人给你送来。”

  保安笑着走过来,伸手就给了顾青裴一个重重的耳光,脸上凶光乍现,“你以为我要钱就完事儿了?那个姓原的傻逼差点废了老子一只手,我要把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剁下来!”

  顾青裴眼神一暗,“说到底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恩怨,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了,并且保证再不追究,可真要伤了人,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何必呢。”

  保安揪着他的头发,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上次你说要给我钱,转头就带了一帮黑道的堵我,我要是没给自己留好后路,我也不会下这个手,顾青裴,咱俩恩怨可大了,等姓原的来了,我两个一起收拾。”

  顾青裴强压着怒火,一声不吭。

  保安拿出一个电话,顾青裴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他拨通了原炀的电话,那头很快接了电话,第一句话就是问:“喂,你跑哪里去了?”

  顾青裴心里一紧,马上喊了一声,“原炀!”他想阻止原炀继续说下去,他不能让这些人知道原炀能定位他。

  保安骂道:“闭嘴。”

  原炀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认得你的声音。”

  保安得意地笑起来,“你认得就好,省得我跟你解释了,孙子,我这手差点儿让你废了,你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

  原炀冷道:“你想怎么样,要多少,说吧。”

  “把五百万现金中的四百五十万换成旅行支票,剩下的五十万要现金,明天下午你自己一个人去我指定的地方,我的人会带你过来,别耍花样,我已经豁出去了,你要是敢动歪心思,我就把顾青裴剁了。”

  原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好。”

  保安阴笑道:“你对他可真情深意重,照片上另外一个男的是你吧?”

  原炀意味深长地说:“你明显变聪明了。”

  “呸,走后门儿的,真恶心。”

  原炀道:“我明天下午到哪里等?”

  “明天再通知你,记住,一个人来。”

  “放心吧,人都在你手里,你还担心什么。”

  “最好是这样,否则你来了就等着收尸吧!”挂上电话后,保安冷冷地看着顾青裴,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顾青裴心中疑惑更重。原炀说得对,这个保安变聪明了,绑架的事是有预谋的,而且他知道如何安全地拿钱,这说明他受到了什么人的指点,或者说指使。顾青裴第一个想到了原立江,可他又马上否决了,他不相信原立江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对付他,原立江更没必要这样对付自己的儿子。

  不是原立江,那会是谁?谁跟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

  保安走后,屋里又陷入一片漆黑。

  顾青裴已经被绑缚着四肢整整一天了,他的身体僵硬难受,又饿又冷,时间的流逝对他来说是煎熬。

  原炀会来救他吗?他一边希望原炀来,一边又担心原炀来了会受伤。听那保安的意思,这次是有备而来的。不过,原炀能定位他的位置,应该有办法救他吧。

  他在疲倦和精神压力下,没撑多久就睡着了。睡到半夜,他被异响弄醒了,有人大叫了一声“着火了!”

  顾青裴果然闻到了浓烟的味道,看守他的一个人跳起来打开了门,“怎么了怎么了?那里着——”他话还没说完,人就砰地一声倒飞进了屋子里,顾青裴借着微光一看,是原炀的一个保镖,他不禁激动了起来。

  另外两人掏出刀子朝那保镖冲了过去,那保镖三两下就把人撂倒了,然后朝门外大喊,“人在这里”,说完转身出去,估计是去帮其他人去了。

  隔壁房间的打斗声震得顾青裴身下的床都在抖。突然,他这边的窗户打开了,窗帘被用力扯到一边,发出刺耳地声音,顾青裴猛然转头,看到那保安拿着把沾血的刀子冲了进来。他这才知道自己这个房间跟隔壁间的阳台是互通的,还没来得及多想,那保安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到了地上。

  慌乱中顾青裴撞到了头,他伤口未愈,疼得眼冒金星。

  几乎是同时,原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一怔,狠狠踹了那保镖一脚,怒吼道:“妈的,为什么不先救人!”

  那保镖也知道自己犯傻了,紧张地看着顾青裴。

  面色狰狞的保安把刀子横在顾青裴的大动脉上,“姓原的,你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挑了他脖子。”

  原炀气得脸色发青。他没想到自己的保镖这么缺乏实战经验,这个废旧旅馆房间太多,他不知道顾青裴在哪间,如果一开始是他进了这间屋子,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咬牙道:“你想怎么样。”

  保安恶声道:“我要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剁下来。”

  原炀目光凶恶如狼,死死盯着对方,“你想剁就剁,但是你敢伤着他,我会把你切成片。”

  顾青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额上汗如雨下。

  保安心里一颤,为了掩饰恐惧,他吼道:“把我的人放了。”

  原炀挥了挥手,把几个还站得起来的都放了。

  保安喘着粗气说:“你,准备好钱没有。”

  原炀道:“没有,银行早下班了。”

  “艹你妈找死!”

  “还有三个小时银行就上班了,我立刻让人去取钱。我劝你别干蠢事,你如果敢碰他,你不仅一个字儿也拿不到,而且我会杀了你。”原炀森冷地盯进他的眼眸,一字一顿道:“我一定会杀了你。”

  保安露出疯狂的笑容,“我不动他可以,但我饶不了你。”

  原炀甩了甩修长的手指,阴笑道:“我把手送给你,你敢不敢来?”

  保安踢了自己的手下一脚,“去,把他手指给我剁下来。”

  那手下吓得一哆嗦,他壮了壮胆子,抽出刀,朝原炀一瘸一拐地挪了过去。另一个人胆子大的,看他行动不方便,也跟着过去,一脚踢在原炀的膝盖弯上,原炀顺势单膝跪在了地上。那人一见原炀矮身,顿时惧意消减不少,狠狠踹了原炀一脚。

  原炀幽暗漆黑的双眸无言地看着两人,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两只死狗。

  俩人心头大震。

  保安叫道:“怕什么!他不敢动,把他手指剁下来,一根也别剩!”

  一人蹲下//身,抓着原炀的手腕,把他的手掌按在地上,另一个人比划着手里明晃晃的刀子。

  顾青裴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颤声道:“你要多少钱,我一分不差你,你要真伤了人,麻烦就大了,做这种事除了能解一时之气,毫无意义。”

  那保安喝道:“闭嘴!”

  原炀静静地看着顾青裴,轻声道:“你别说话。”

  顾青裴害怕得浑身直抖,如果他真的亲眼看到原炀的手……他接受不了!

  “赶紧动手!”那保安大吼一声,催促道。

  抓着刀子的人一咬牙,瞅准了原炀的小指扎了下去!

  顾青裴瞠目欲裂,大吼一声:“别碰他!”那音量震得他身边的保安都愣住了。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原炀突然从地上暴起,不费吹灰之力挣脱了一个人的束缚,整个人像条豹一样扑向了顾青裴,速度之快,让人眼花。那保安眼见原炀冲了过来,还没等他大脑做出反应,就感觉大腿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一把刀子插到了膝盖上。接近着,他被原炀扑倒在地,石块一样的拳头砸在他眼睛上,一下子把他砸懵了。

  原炀的保镖扑上来制住了其他人,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局势突然逆转,顾青裴身体乏力,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原炀骑在那保安身上,把刀子从其腿上拔了出来,他头也没回地对自己的保镖说:“把人先带出去。”

  保镖会意,割开顾青裴的绳子,把身体僵硬无法站立的顾青裴扛了起来,往外走去。

  顾青裴叫道:“原炀!”

  原炀把刀柄在手里转了一圈儿,低沉地说:“你在车里等我。”

  顾青裴被扛下了楼,他刚坐进车里,就听到了一声惊天的惨叫,那声音震得人鼓膜发麻,异常渗人。顾青裴颤声道:“原炀不会……”

  保镖冰冷地说:“不会的,死了是便宜他。”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惨叫划破天空,顾青裴这辈子也就跟同学打打架吵吵嘴,没有对抗血腥暴力的强大心脏,原炀让他先走是对的。他像滩泥一样瘫软在座位上,神情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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