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湖事江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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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州长益镇主街。

  夜晚,冷清的街道上,偶有一两个行人,除了更夫打更的声音外,就只听得到风声,某一刻,街道上突然无声,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更夫打更的手停在了扬起的状态,被风吹起灯笼也停住了,整个大道上唯一在动的就是两拨黑影。

  前头两个身影,一个老人,一个少女。

  后头五人,一身夜行衣装束,看不清面容,只是一道道阴冷得骇人的目光遥遥锁定前方不断逃窜的两个人。一众黑衣人,呈众星拱月之势,居中的是一个年纪稍大,身形有些臃肿的汉子。

  臃肿汉子看着眼前不断借力腾挪移位的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一边,拼掉半数家族子弟,好不容易耗死了那对夫妇,针对这一老一小布下了重围,原本胜券在握的局面,却硬生生让那个滑得跟泥鳅一样的老头撕开一道口子,逃了。

  “老泥鳅,别再逃了,你以为你还能撑多久,把东西拿来,我沈木看你修行不易,不与你为难!”臃肿汉子瞥了眼前方不断逃窜的二人喊道

  “做梦!你沈家好歹也是一方大族,怎么行事如此无耻!”前方老人一边竭力躲避后方不断飞来的苻剑一边喊道,在数次险象环生的躲避后,老人似有些体力不支,看了眼身边不过双九年华的少女道:“涯儿,别怕,到了那个酒楼就没事了。”

  老人向华峰,是一只僵尸,少女也是。

  老人说话的时间又中了一支苻剑,瞬间呕血不止,奇怪的是老人的血呈天蓝色还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长老,看那老鬼逃跑的路线,似乎是要去……那个酒楼!”沈家阵营中一个喽啰对为首之人说道。

  那被人称作长老的蒙面人微微皱眉,随即果断出声:“马上拦住他,不惜代价!那解尸弩来!”

  “到了!”老人如释重负,就在这时老人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破风声,两根刻有特殊字符的大型弩箭疾驰而来,只不过弩箭的目标不是僵尸老人,而是老人身边的少女。

  僵尸老人脸色阴沉,冷哼一声,沈家众人显然算准了僵尸老人不会放任自己孙女不管,独自逃命,这叫攻敌之所必救,如此一来,老人就陷入了及其被动的局面。

  老人眼神一凝,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凌空转身,同时将少女拽到身后嘱咐道:“抓紧爷爷”,接着大喝一声,全身蓝色血液涌动,肌肉泛出青蓝色光泽,口中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一头银发瞬间化为蓝色。

  僵尸老人浑身尸气涌动,心知就算是自己此时拼着毕生修为,将尸丹中仅剩的尸气挥霍一空,也只能勉强挡下两根解尸弩,那之后呢,若是酒楼主人放手不管,自己再无一战之力,那自家孙女哪里还有活路,老人叹了口气,心想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愿天可见怜,给孙女留条活路。

  沈家那位臃肿汉子见老人这般动作,心中已猜到八九分,随即开口道:“老鬼,别再做困兽斗了,你走不了的。”

  说话间,两根弩箭已经深深钉入老人身体,老人闷哼一声,牢牢抓住弩箭的箭尾,弩箭难进分毫但去势未减,带着爷孙二人极速坠下,撞向那家匾额上书“江湖”二字的酒楼大门,轰然一声,大门破碎,爷孙二人颓然倒在碎木屑中。

  “谁人放肆!”就在大门破碎的同时,酒楼中一个身着灰袍,须发尽白的老者掠出,。

  沈家一众飘然落于酒楼大门,看着眼前破碎的大门,沈家众人心情凝重,暗道不好,为首一人向门内拱手道“津北沈家除魔卫道,无意冒犯,还请前辈见谅!”

  “除魔卫道?哼!津北沈家这些年是越来越放肆了!除魔卫道都除到我江湖楼来了!”灰袍老人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爷孙二人冷哼一声。

  “嘿嘿,前辈说的这是哪里话,莫要冤枉我等,我们哪里有这个胆子,不知黄老爷子在不在?我们既然踏入昆州地界,理应拜访才是……”沈家为首之人听到灰袍老人言语,立即拱手赔笑道。

  “老主人几年前就不再理会楼中事务了,你不知道?”灰袍老人疑惑的瞥了眼臃肿汉子,随即释然道:“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只是个五品境界,看来你在沈家也就是个旁支喽啰,不知道也不足为奇,老夫好心劝你一劝,如今这江湖楼管事的是我家少掌柜,老主人第九弟子萧雨庭,他可不像老主人那么好脾气,你还是不见的好。”

  “江湖楼楼主黄老爷子,我等神往已久,他老人家选中的继承人,想必也是人中龙凤,岂有不见之理,还望前辈代为引见。”沈家为首一人恭敬道。

  “津北沈家,师父他老人家常说,当今世界诸多修行世家中,沈家最不安分,现在看来果不其然,都欺负到我江湖楼头上来了!”沈家长老话音未落,酒楼二楼就走下一人来,“怎么,你沈家是欺我昆州无人?还是欺我江湖楼无人?”来人身着黑色长衫,二十五六年纪,眉宇间透着一股与其年龄不符的威严。

  “岂敢岂敢,楼主年纪轻轻,已有如此修为,真是奇才,今日无意惊扰阁下,万分抱歉!”沈家长老神色尴尬道。

  “老许,带他们去后院休息”黑色长衫男子随手收走受伤老人腰间的腰牌,站到爷孙二人身前吩咐道。

  “阁下,阁下,不可,此二人乃是僵尸族人,恶名昭彰,天下正派人氏,人人得而诛之,再者,我沈家家主点名要捉此二人回去,您要保他们,这……我不好回去交差啊?您看……”

  “你……你……你胡说,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你们!看上了我爹娘找到的宝物,才对我们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原本扶着油尽灯枯的爷爷,准备跟随灰袍老人离开此地的少女听到沈家长老的话语后,回头怒道。

  长衫男子笑容玩味。

  沈家长老连忙解释道“那宝物本是我沈家之物,被他们夺了去,我们这才……”。

  “好了,他们二人是我师父要保的,师命不可违,你们要人找老头要去”长衫男子不耐烦道。

  臃肿汉子哪怕有一百个不愿意,现下也只能作罢,去跟眼前男子的师父要人,自己哪里有这个胆子,保不齐就会被一巴掌拍死,江湖楼黄老掌柜谁敢惹?思虑一番,只能告退一声,抬脚就要离开。

  “等等,砸坏我家大门,就这么离开,多少有些不合适吧?”长衫男子不咸不淡道。

  “是不合适,是不合适!”被叫住的臃肿汉子立即拱手赔笑道。

  臃肿汉子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年轻楼主,说是自己全部家当了。

  沈家众人再次赔罪,收走先前布下的拘时钟,告退后转身离开。

  大街上恢复如初,远处传来更夫的声音,风扬起的灯笼也在左右摆动,如果不是进了酒楼的爷孙二人与破碎的大门,之前的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萧雨庭挥手隐去了地上的蓝色血迹,转身径直走向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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