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常世事无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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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楼,一楼二楼三楼呈半封闭式结构,在二楼回廊上可俯瞰一楼全貌,一楼东南西三个方向俱是精制餐桌,自正北至大堂中央是一个戏台样式约一人高的台子,台子左右各有一根巨柱,左右两根柱子上各刻有一句话,分别是“不谈来处,贩夫走卒也是江湖;不问去处,王侯将相无我风流”,二楼四周都设有包间,三楼属于酒楼掌柜私人领地,有三间屋子。

  没有人知道酒楼存在了多久,修行者们所知道的是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江湖楼在原则内可以为你做一件事,或者你可以在江湖楼选择一件你需要的东西,例如宝物,例如消息。

  整栋楼极尽奢华却又不失古朴素雅,在昆州长益这样一个边陲小镇显得极为另类,更为另类的是,五年前,酒楼新掌柜在酒楼大门右侧放了一口实心大钟,立了规矩,敲响大钟者方可入楼,开始还有人好奇,几乎每日都有人来试上一上,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敲响,按理说大钟属金铁,不论实心与否,敲打它总该发出一点声音才是,但奇怪的是不管怎样击打,就是没有一点声音发出,久而久之,就再没有人对这口实心大钟感兴趣了,反正酒楼老板自断财路不好拦着。

  后院,萧雨庭看着眼前二人,问道:“老头子人在哪?”

  受伤老人勉强撑起身躯,答道“老前辈在……咳……在云川救下我们爷孙俩,说让我们……让我们到此处便可无事,他老人家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咳咳咳……”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爷爷,求求你”少女哭着对萧雨庭说

  “涯儿,爷爷拼尽修为,此时已然油尽灯枯,回天无力了”受伤老人摸了摸少女的头说。

  “其实,你的伤也不是不能救!”萧雨庭突然说道

  受伤老人摇了摇头,“不可,这块血精石是要用来给孩子治病的,万万不可!”

  “血精石能救爷爷?那你快点,快点救爷爷啊!”女孩高兴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从怀中掏出一颗血红色的石头递向萧雨庭。

  “涯儿,听话!”老人大声斥责道,随即望向萧雨庭说“老夫向华峰,是僵尸一族族人,老夫有一不成器的儿子,十八年前救下了一个人族女子,随后两人不顾老夫反对,毅然结亲,并产下一女,我僵尸一脉,血脉特殊,与人结合就使得我这小孙女自小血脉阻滞,无法吸取精气修行,恐怕难以活过二十大关,数月前,我们打探到云川一带有血精石出世”。

  说着,从少女手里接过血精石,递与萧雨庭,“喏,就是这块,只是我们没想到,沈家也盯上了这块石头,我的儿子儿媳拼死相护,我们才得以逃出,只可惜我那儿子儿媳却为此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僵尸老人告诉萧雨庭,儿子儿媳死后,自己就带着血石与孙女一路南下,不曾想,沈家也一路追来,中途一次围杀,爷孙二人险些丧命,被一个不知深浅的老神仙救了下来,给了一块木制令牌,让爷孙二人到昆州江湖楼,可得平安。

  “哦,对了!”受伤老人猛然想起一事,对萧雨庭说道“黄老爷子有留下书信一封,让我交与你”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

  萧雨庭拆开信封,确定是老头的笔记无疑,老头大致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还说这个叫向天涯的少女的母亲当年与老头子有些渊源,要萧雨庭收做徒弟,给她一个身份,将她留下,算是还了当年的一份香火情……

  想了想这些年师父的神龙见首不见尾,自然而然就想到那八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师兄师姐,一个个都做了甩手掌柜,一时间烦不胜烦!

  萧雨庭叹息一声,对少女说道“向天涯是吧?过来,跪下!”

  少女茫然的看向爷爷,向氏老人也不明所以,但还是示意少女照做。少女跪下后,萧雨庭说道“向天涯,自今日起,你便是我萧雨庭门下第一弟子,接令!”

  少女怯生生地看着萧雨庭递出的一枚刻有江湖二字的令牌,不敢接下,向氏老人,先是一愣,随即欣喜不已,急切的对少女说道“涯儿,快拿着,你要是不想让爷爷死不瞑目,就快接着。只是……”老人又看着萧雨庭忧心道“小兄弟你是人族身份,收了她做弟子,不怕惹人非议吗?”

  “无事,我江湖楼什么时候怕人非议过?有教无类,这是老头子说的!”萧雨庭笑着答道。

  少女在老人点头后接下令牌,向氏老人满心释然“心愿已了,虽死无憾了,哈哈哈!”这一次,老人笑得很畅快!

  向氏老人在大笑过后,对萧雨庭说,刚刚抗下沈家这两支解尸弩,已经耗尽修为,没多少时间了,要用血精石疏通少女血脉,还须萧雨庭以自身元气催动向氏老人尸丹,将血石精气导入少女血脉之中,如果不借助尸丹作为媒介,以人族元气强行导入血石精气,恐怕会损伤少女血脉,得不偿失。

  老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语间满是急迫与期待。

  向氏老人让孙女化尸,恢复僵尸形态,少女照做了,只是当看到少女化尸的形态后,让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萧雨庭也吃了一惊,少女化尸后萧雨庭看见的是黑白双瞳,左右眼一黑一白,奇异至极,与龙虎山老道士的阴阳瞳非常相像,但也只是相像而已,龙虎山祁山道人的阴阳瞳可是有知阴晓阳、查前尘测后事那般诡异神通的奇瞳,而眼下少女这副黑白瞳的成形,极可能与其血脉有关。

  萧雨庭曾在古籍中看见过僵尸一族的记载,僵尸一族传承悠久,据说从上古时期就已存在,僵尸平时与常人无异,只有化尸时才会变成彩瞳獠牙的骇人模样,按书上所言,僵尸级别从低到高有白、绿、蓝、青、红、紫六种,级别越高就越强大。

  传说,在六种彩瞳之上还有一种人瞳,化尸后,除獠牙外与常人没什么差别,这种僵尸被称作僵神,身俱通天彻地的能力,但却几乎无人得见,书上说最后一次有人看见是在始皇帝泰山封禅时,那时修罗界门大开,魔修入世,生灵涂炭,始皇帝联合修行者镇压部分魔修于泰山底,筑坛封印,至于魔修首领则被始皇帝建皇陵封印,并在死后入皇陵以龙气镇压,与始皇帝并肩作战的一众大能中就有僵神的身影。

  僵尸老人是蓝瞳,单以战力而论,相当于人族四境巅峰武夫,僵尸一族青瞳以前有两个甲子的寿数,老人寿满百年,终生无望青瞳,萧雨庭看得出老人为救孙女一心求死。

  至于这位少女,她还是白瞳级别,黑白瞳应该分别代表着人族与尸族的血脉,想到这里萧雨庭不禁觉得奇怪,望向向氏老人“你们族内没有高人帮忙解决你孙女的问题吗?”

  “唉……一言难尽啊……有到是有,只是我族一向把血脉纯正看得很重,犬子与人族结亲,不为族内所容,被逐出僵尸一族,我一气之下,也跟随他们离开了,这些年一直四处奔波,一来是为孙女的身体,二来则是想寻个容身之所。”向氏老人神色尴尬道。

  “原来如此,话不多说,我要开始了,你要清楚,你的尸丹所余尸气不多,治疗结束后,你可就真的回天无力了!”萧雨庭慎重道

  “有什么好想的,天理伦常,血缘亲情不是只有人族才有的,来吧!”向氏老人说着便从口中吐出一颗鸡蛋大小散发幽蓝色光泽的尸丹,悬于少女头顶。

  萧雨庭没再多言,只让灰袍老人为其护法,然后取出血精石,催动自身道力,一缕缕金黄色的元气牵引着血精石中磅礴的血红精气涌向尸丹,最后进入少女血脉之中。磅礴的血气在少女经脉中往来冲突,经脉在一轮轮撞击中不断破裂然后重塑,如此往返,那种铭刻在灵魂深处的痛感,又岂是一个小姑娘能够承受的,如果不是灰袍老人早早布下结界,那少女的嘶吼声恐怕早已引来不少好事者了。

  引气完成后,萧雨庭就地调息。向氏老人不敢打扰,只是担心的看着孙女,萧雨庭这时开口道:“经脉重塑已经完成,就表示血脉调和成功,你不必担心,现在她正在靠着血精石剩余的血气温养血脉,是好事。”

  说完,萧雨庭便继续开始调息。毕竟重塑经脉、调和血脉无异于逆天改命,所以这次引气对五品武夫,合一境的萧雨庭来说,也有不小的消耗。

  武夫十境,一品锻体境,锤炼筋骨;二品炼神境,修神炼魂;三品观心境,是一道小龙门,所以观心境又称小龙门境,原因是武夫前三个境界,旨在以自身精气锤炼己身,隔绝天地,打造一个足够宽大足够坚韧的容器,而四品化虚境,吸取天地元气充实自己,三境如果是打造容器的过程,四境就是往容器注水的过程,就是说你能装多少水而不破取决于你容器是否够大是否够硬,所以三境到四境是一座小龙门。

  五品合一境,融天地元气与自身精气与一体,在自身体内打造一座小型天地,更多的汲取天地元气,置神魂于小型天地中,可内视自观,时时温养神魂,滋养体魄,达合一境者,可御风而行;六品造化境,夺天地造化,修无垢之体,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七品结丹境,除心魔,结元丹,炼本命物;八品登山境,撼海摧山,捕风拿云;九品大龙门境,脱胎换骨,超凡入圣;十品武神境,武道巅峰……

  半个时辰后,少女醒转,萧雨庭惊讶的发现,少女的黑白瞳已经蜕变为一对绿瞳,满头绿发格外醒目。

  向氏老人大喜“成功了,成功了!哈哈哈哈!”只是突然老人身体突然时隐时现虚实不定。

  萧雨庭看在眼里,于心不忍,双手一抹,桌上凭空出现一个香炉以及一柱点燃的香。同时回头对向天涯说道“这是武当山的定魂香,可让向前辈留住魂魄一柱香时间,有什么话……抓紧!”说完就和灰袍老人一道离开后院。

  名叫向天涯的少女化回人形,看着这一幕,手足无措道“爷爷……爷爷……天涯不要你走,天涯舍不得你……”

  “傻孩子,世间万物终有一死,爷爷也舍不得你,可爷爷大限已到,不要哭,你要替爷爷好好活着,知道吗?记住,人各有命,生死天定,不要为我们报仇,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

  “爷爷,天涯唱歌给你听……”

  “好!爷爷听天涯唱歌,爷爷最爱听天涯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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