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冥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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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那件事之后,已有近一个月无事发生了。

  同之前一样,最近这几天,寝室里的人又找不到东方笑的踪影了。

  对于东方笑的又一次突然失踪,纪澜也是一点法子没有。

  何况以纪澜对东方笑的了解,这个人肯定又私下里去调查了什么事,而且他不到需要纪澜的时候,是不会找纪澜过去的。

  他这么一失踪倒是省却了心思,然而这学期的课几乎节节点名,要不没人替他点到,那么他平时分肯定会很低了。所以,作为一个乐于助人的人,纪澜只好承包了这几天东方笑的点名,而且还为了替他答到,硬是一次次掐着自己的脖子强迫自己变了嗓音。

  光是这些倒也还好办,结果近期校方为了检查学生们的学习效率,又临时安排了一场考试。

  这场考试有好几科,纪澜又没有一个人写两份卷子的能力,只能一边复习,一边接受别人的建议帮东方笑打了小抄。

  现在平时的寝室只有两个人,两个人再没什么交流的话那就过于不正常了,所以东方笑走了之后,纪澜跟李烁也就自然而然地相处起来了。

  这个李烁从上次事件中好转了过来以后,就恢复了之前导员所说的样子,露出了真性情。跟那个被贪财鬼附身之后的性格不同,原本的李烁是一个平时很正经,然而却真的很胆小的人。

  宿舍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有天晚上,纪澜刚关了灯往床上走,就有一阵风从窗口刮了过来,并且寝室里的人借着外面的光,能刚好看见有个人形的影子贴在窗上。而只听李烁嗷一嗓子就跑到了床里边,立马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抖抖抖,一个劲地催纪澜打开灯,然后要开着灯睡觉。

  纪澜开灯之后,发现正如自己所料,那个影子其实是白天挂着的衣服的投影。他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李烁的床边,哄了半天。然而,等李烁熟睡,纪澜爬上床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正如所有人的学生时代一样,同班级的大家喜欢有事没事都聚一聚,一起唱个K什么的,纪澜的班级自然也不例外。

  班里第一次聚会时,纪澜点了首《你快回来》,想着东方笑这个人并嚎得撕心裂肺,歌声里满满的都是对东方笑有声的控诉。结果弄得大家都以为纪澜失恋了,每人都来开导他开导了好久。

  这都是后话了。

  而自从戴上那个吊坠之后,纪澜也很少被奇怪的东西骚扰了。只是,他近来似乎有种预感,好像不久之后,就有什么事将会发生在校园的样子。

  因为,当他视线恢复清晰之后,几乎每天都会看见一两个无攻击性的游魂在校园里飘荡,他也清楚这些游魂的存在是正常的。但是,这几天他偏偏什么都没有看到,校园里的一切都安静得有些可怕。

  想到这里,再联系上东方笑的消失,在纪澜的推测下,那就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

  考试前三天的那个晚上,215的室友们依然没等到东方笑回来,于是就像往常一样锁了寝室门,熄灯睡觉。

  胆小的李烁为了不让自己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强制自己闭上眼睛,并很快地进入了睡眠;纪澜则一时睡不着,只把两个胳膊交叠着垫在脑袋底下,看着封闭着的床帘的上方。

  他最近忙于复习,以至于还有没来得及把前两天从社团活动听到的故事写在笔记里。于是他今天晚上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重大的项目没有完成一样。

  在床上翻滚了两下还是没能睡着,他就从床上坐起来了。他在床铺上支起了之前买来的小桌子,开了小台灯,依旧像往常一样,开始记述着自己所听到的故事。

  写完故事开头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觉得困倦了,而且无论他怎么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也没有用。这时他又不太想睡觉,就只得把笔放在一边,把胳膊垫在桌子上,打算只趴那么一会儿。

  谁知这一休息,就让他进入了梦乡。

  等他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四周变了模样。

  他手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就看见了一面黝黑高大的门四敞大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此时有几只魂魄从里面不断地进进出出,好像完全没有看见他一般。

  纪澜愣了会儿神才站起来,站起身之后他就马上觉得仿佛有什么力量在驱使他一样,迫使他的视线盯在那扇门上,迫使他的脚往门里迈。

  他一步一步向里面走过去,偶尔发现路过的游魂看着他,他就也看过去,却没想到,那游魂脸上,竟赫然是东方笑的脸。

  他又十分惊讶地看看别的游魂,原来,每个游魂的脸都是东方笑的脸,他们的脸上,甚至还有着跟东方笑一样的招牌式的微笑。

  纪澜心底一骇,虽想逃跑,脚却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反而依旧在往门里走。

  随着他慢慢进入大门,他胸前的吊坠的光芒也越来越盛。那光芒一直照亮他要走的路,到了一间很大的屋子之后,就立刻熄灭。那吊坠也好像失去了效用般,重重落回了他的胸前。

  这间屋子是一个很大的屋子,装饰摆放与公堂相像,屋子的正中坐着一个人,好像正跟他身边的谈论些什么。

  公堂两边净是些骇人的刑具与鬼怪们残缺的躯体,陈列路旁,一副森然景象。

  纪澜咬咬牙,知道逃不过,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那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随即一招手。纪澜立刻就被一股力量拽着,到了他的面前。

  纪澜壮了壮胆子,眼神对那个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人(我们暂时称他为阎君)与他印象中的一般作品里的形象不同,他的长相并不狰狞。只是这个人无论是气度还是行动,都自带了威严。再看他身边的人,都对他十分恭敬,不敢多语。

  阎君审视纪澜后,道:“你阴差阳错来到冥府,自然是与冥府有缘,今日你就悬坐一旁,看本王判案,稍后自有令你来此的关键人士到来,稍安。”又命人填了茶,道:“来人,带魂魄。”

  纪澜听他命令坐在一旁,自领了一杯茶,再往堂下看时,就见两鬼差搀扶一位老妇过来,那态度谦恭,仿佛那老妇人是哪里来的贵客一般。

  阎君见到老妇人,也恭敬非常,又亲自差人倒了好茶给老妇人,随后命人带领她去善生处投胎去了。

  纪澜看到这儿,心想,想不到这冥府待人如此,不同于一般人描述的那种凶神恶煞,反而多了几分人情。

  纪澜想想,又对阎君发问:“这个老人,想必是做了什么好事,才会得如此对待吧?”听了这话,阎君看了看他,一捋胡子,点头道:“这个老妇人一生从未有过利己损人心思,如你我所知,世人难免有利己之心,然利己一有,则又必损人。大千世界孽障正是由此而生,恩怨纠葛也正因此而多,是谓一念作害。这个老妇人能制止自己的私心,本官就是以此礼待她,也不为过。”

  纪澜把这话消化一下,觉得他说得有理,点点头。随后又转头直视公堂下,静待下一位的到来。

  这位被带上公堂,阎君让他抬起脸来时,纪澜一看,吓了一跳。因为那张脸,居然又是东方笑的脸。

  “东方笑”被鬼差抬起下巴,也还是一副笑模样。他这不温不火的态度倒是看得纪澜为他捏了一把汗,这边一紧张,捏茶杯的手差点被他攥疼。

  阎君看了他一眼,道:“你身为一介凡人,阳寿未至,为何突然私闯冥府?”阎君刚说到这里,“东方笑”就看了一眼纪澜,张口说了话,却不是东方笑的声音:“凡人既然来不得冥府,那里又为何也坐着一个?”

  “大胆,”听了他这话,阎君盛怒,“你心怀不轨,假借他人面孔开冥府门,本王自然抓你。”说罢袖一拂过时,“东方笑”立马换成了另一副面孔。

  这是一张好看得如女人一样的脸,如果长在女人身上,就真的是我见犹怜了。

  这人好看的脸上一双流目,也不看别处,仍只看纪澜,依旧面带张狂,不停大笑着。

  “全赖你判案不公,我父亲做官以来,虽没有什么政绩,也并无差错,只不过气盛了些,而你凭借一人私气,却对他有报复之心,着他降了畜生道。”女人脸双眼一眯,眼神更加怨毒了些。

  阎君听了这些略一沉吟,忙差人拿来投胎簿,定睛看了几页,又重新合上,“你父亲因灾祸而死,虽生前只为明哲保身、且话语狂妄,然同本王交谈几句过后,已敛去戾气,又投胎了个稍富庶的人家,何出沦为畜生之言?”说罢又将那本递给鬼差,让他看了一下。

  女人脸看了之后脸上先有的惊讶,看完之后惊讶的表情立即消失,看来这人也应该是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头低了下来。

  “看来你被人教唆,不妨直说,是谁叫你来此捣乱?”阎君话音刚落,纪澜突觉头痛不止,手中茶杯脱手坠落地面,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天亮了。

  旁边手机闹钟响个不停,他关掉之后,寝室又再次静了下来。

  走廊传来人们来来往往、打水洗涮的声音,提醒他此时已经是早晨了。

  寝室门开了一道缝,想必李烁也已经出门洗漱了。

  纪澜醒醒神,下意识往东方笑的床铺看去,却惊奇地发现,东方笑正躺在床上,穿着衣服,连床帘都没有放下来。

  这时李烁从外面洗漱回来,放好了洗漱用具,穿上衣服打算出门上早自习,纪澜看他要走,又急忙叫住了他。

  纪澜知道他起得早,想他说不定会知道什么,就指着对面床铺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烁被这一问问住了,挠挠头,也看了一眼东方笑床铺,反问道:“啊,他回来了?”

  纪澜被他反问住,又死死地看着东方笑的床。

  东方笑却好像睡死过去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李烁见纪澜也没有其他事,就径自收拾好了东西,打算往出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他说:“估计东方笑他也挺累的,你就让他先休息吧,我先走了,你走之后把门给他关上好了。”

  纪澜应了一声,李烁就走出门了。

  门关上那一刹,纪澜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的。他爬到对面床的阶梯上,仔细地查看了一下东方笑的状况。

  只见东方笑脸色黯淡地萎靡在床上,纪澜把手探过去,发现他额头还十分烫。

  “难不成感冒了?”纪澜嘀咕着往下爬,准备去拿退烧药给他。这时,屋子里瞬时暗了下来,窗子上好像有什么阴影投了过来。他以为又是衣服,便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子,这么一看不要紧,他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

  因为他看到一张紫青的、流着血的东方笑的脸正贴在玻璃上,对着他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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