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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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楼,名义上是个酒楼,但其实在五年前就不再接待食客了。自从酒楼新掌柜立了那条规矩,五年来都没有过生意。起先街坊四邻还劝上一劝,让新掌柜把酒楼开起来,说这天底下没有吃不空的山,就算酒楼以前再家大业大,似这般挥霍家业,将来是要吃亏的。可让邻居们头疼的是每次开口,那姓萧的小掌柜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推推脱脱,说怕麻烦。大家都为老黄惋惜,经营几十年,好不容易攒些家底,自从抱回那些孤儿,就撒手不管了,这回可到好,棺材本都要让徒弟败光喽!

  这一日,邻居们都听到了钟声,纷纷跑出自个儿家门,来看热闹,结果就看到一个小和尚跟着一个小姑娘进了酒楼。

  小姑娘带着小和尚到了二楼,遇到等候在这里的灰袍老人,老人让小姑娘继续去大门处候着。随后老人便带着小和尚走进二楼一间名为“绿蚁”的素雅包厢,老人冲房间里的黑色长衫男子微微颔首,告退一声,就默默离开包厢。

  江湖楼有天地玄黄四级包厢,天级“绿蚁”、“红泥”,地级“问雪”、“听风”,玄级“白鹿”、“碧鸳”,黄级“赌书”、“泼茶”。每级各两间,分别招待不同客人。

  名为“绿蚁”的包厢里,小和尚打量着眼前这位很可能就是新任江湖楼掌柜的男子,想起了空师父交代过,昆州长益有楼名江湖,此行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到这里碰碰运气,但是不到万一,这个叫江湖楼的地方还是不要去的好,小和尚当时好奇的问了句为什么,结果了空师父气急败坏的回答他,说没有为什么,那个楼里的人都是些趁火打劫的土匪强盗,那个姓黄的老头是,那个姓萧的小子更是。

  萧雨庭拿起面前沏好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看着眼前神游天外的小和尚咳嗽一声打趣道:“怎么,小师父这是神游西天找佛祖去了?代我问个好啊!”

  “哦,不是不是,一时失神罢了,呃……这位想必就是萧掌柜了吧!久仰久仰!”无为小和尚听到萧雨庭的话,立即紧张起来,然后又故作镇定老气横秋的回答道。

  接着不待萧雨庭说话,迅速补充强调道:“小和尚这次下山匆忙,没带宝物!一件也没带!”说完紧了紧身上的法袍,防贼一般的盯着眼前的黑衫男子。

  萧雨庭强忍笑意没好气道:“你没带宝物,来我这里做什么,化缘?我这可无缘可化!”

  “不是的,不是的,小和尚不是来化缘的,是我丢了个东西,想请楼主帮我寻回!”

  萧雨庭看这小和尚有趣,索性就逗逗他,“小和尚,世俗百姓买个菜都知道得花钱,天下哪有免费的吃食,你说你都知道要进楼先敲钟,难道你们寺里长辈没跟你说过请酒楼办事的规矩?你还一件宝物都没带?那我为什么要帮你?”

  “那……那你帮了我,我再给你宝物!”

  “原来你带了宝物,是什么?拿出来给我瞧瞧!”

  “没……没……没有!”,小和尚退后一步,嘴上说着没有,手却很老实的摸了摸胸口缝在法袍里面的口袋。

  萧雨庭看着小和尚,也不说话,自顾自喝起茶来。

  小和尚神色挣扎,这次下山确实带了几件宝物,心口内袋里的三颗金色莲子是一件,那是天禅寺许愿池里生出的金莲所结出的莲子,蕴含着充沛的愿力,可将入了地府的魂魄招回还不受天道反噬,是真正可以活死人的灵物。再就是身上这件青色法袍,名叫“苦海”,取自“苦海无涯”,沾水不湿遇火不燃,防御力惊人,是保命的好东西,与天禅寺另一件名为“浮屠”的金色法袍在天禅寺是能排进前十的异宝。再一个就是被人骗去的铜钵……

  小和尚思虑再三,咬牙决定道:“我身上这件法袍肯定不能给你,铜钵被人骗去,我要请你做的事就是帮我寻回铜钵,除此之外我身上就只剩三颗莲子了,所以……我可以给你一颗作为报酬!”

  萧雨庭哈哈一笑,“你这傻劲儿到跟我那便宜徒弟有七分相像!好,就依你,这笔生意我做了!但是,莲子我要三颗!”

  “不……不可以的,本来寺里还有九九八十一颗,可听了空师父说,甲子前方丈在金陵一次性用了三十六颗,再加上这些年也用了不少,如今寺里算上我手里这三颗一共只有九颗了,我要是全给你了,方丈会怪罪的!”

  “你家方丈就没告诉你带莲子下山要做什么?”萧雨庭奇怪道。

  小和尚认真回答道:“没有啊,方丈只说我此次下山,该有一劫,三颗莲子可保我无虞,别的就没有多说了!”

  “这些老东西就喜欢故弄玄虚!”

  萧雨庭想起五年前上天禅寺求莲子,不管自己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那个当时就年过百岁的天禅寺方丈,就是不答应,只说什么时候未到,时候到了自当双手奉上。

  一个月前,天禅寺传来书信一封,信上说天禅寺近期有无字辈弟子一人下山,江湖楼要自天禅寺弟子入楼之日起护其平安,作为报酬先前许诺的许愿池莲子会由其弟子一并带到。

  萧雨庭回过神来对小和尚说:“你丢的铜钵是天禅寺可沟通阴阳的轮回钵吧,几个老和尚竟然放心让你带下山?”

  “你知道轮回钵?”小和尚惊讶道。

  “看来你丢的确实是轮回钵,那可就不是三颗莲子的事了!”

  “那……如果我答应给你三颗莲子,你真的可以帮我找回铜钵吗?”

  “没问题!成交!”

  萧雨庭小心翼翼的用檀木盒子收起三颗莲子,对小和尚说:“你先在这里住几日吧!十天后随我去江阴!”

  “江阴?为什么去江阴?还要十天后去,你不会骗我吧?”小和尚不解道。

  “你觉得我像会骗人的人吗?”

  “像!了空师父说你会趁火打劫,你刚刚就……”

  “你这个小和尚,好的不学坏的学,了空那一身功夫没学到,臭毛病你到是学了个干净,看在你们方丈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你要真想找回那只轮回钵,就按我说的做!”小和尚话没说完就被萧雨庭打断道。

  萧雨庭说完,起身开门离开,留小和尚一个人原地。看着黑衫男子离开,小和尚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为难之际,小和尚看见那个跟方丈一样慈祥的老爷爷走进来,灰袍老人对小和尚说,包厢里间就是卧室,日常三餐,老人会按时送来,让小和尚安心住下,至于楼主应承之事,江湖楼最讲信誉,不会言而无信!

  听了眼前老人的话,小和尚莫名有些安心,心想:反正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就先在这里呆几天吧!然后就走到卧室打起坐念起经来。

  萧雨庭刚走出包厢,就看到酒楼大门处,向天涯正在跟几个工匠模样的人谈论着什么,不一会儿大概是谈好了,少女将手中的钱递给几个工匠,那些工匠收拾完东西离开后,少女满意的拍了拍手,欣赏了一下恢复如初的大门,开心的说了声真好!随后转过身,似乎是越想越开心,索性单脚撑地轻轻地跳过门槛,又在门槛内方块状的地砖上一格一格轻快的跳着,结果没跳几步就看到二楼栏杆处的师父,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站定后乖巧的叫了声师父。

  打扰到徒弟雅兴的萧雨庭有些尴尬,问了少女一声修炼是否顺利,少女说没有异常,萧雨庭便回房了。

  少女看着师父回了房,想了想,也跑回房间,认真看书。少女看着桌上几本泛黄古籍,心中打定主意:这可是师父让许爷爷送来的,我一定尽快仔细地把它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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