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雨欲来

+A -A

  不惜出卖生死弟兄的刘弯,掠出数里后,才稳住身形,大口喘息。回想起刚才那场转瞬即逝的战斗,除了那一丝丝侥幸逃脱、劫后余生的欢喜,更多的还是震撼与不解,一样的五境,却好似稚童与壮汉那般天差地别。

  “果然这么不中用,若非老大另有安排,此次任务岂不是要坏在这几个废物身上?”,在刘弯不远处,一座山崖上,一个老妇人与一个孩子远远看着逃出生天的刘弯,老妇人似乎很不开心,阴冷的开口道。

  孩童模样那人对老妇人的话置若罔闻,看了眼坐地调息的刘弯,又看了眼刚刚传出战斗动静的地方,转身道:“走吧,若是那卖肉屠子拦他不住,说不得还要你我出手才行!”。

  两个怪人悄然离去。

  交州府与十万妖域交界,一个幽深山谷,深不见底,山谷常年鬼气森森,被当地人唤做“鬼谷”,不知道是死的人多了才叫“鬼谷”还是底下真的有鬼。

  鬼谷谷底,有一大片宫殿样式的建筑,殿门匾额上书“地府黄泉”四个大字。

  主殿中,诸多鬼族邪修齐聚一处。

  刚从津州返回的鬼无道上前一步,对主座上一个带着铁制面具的男人恭敬道:“尊主,属下幸不辱命,已成功说服津北沈家替我族前往江阴取宝,只是属下尚有一事不明,既然要沈家为我所用,为何还要将我鬼族在江阴有所部署的消息散播出去?”

  在场众人明显也有同样的疑问,眼光殷切的看着首座上的男人,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首座上的男人站起身来,双手负后,扫了眼大殿中的一众得力干将。

  作为鬼族十二尊主之一的他,也是近日才知晓了整个行动的全部内幕,即便位高权重如他,也不免感到心惊胆颤,还有伴随而来的热血澎湃,等了一个甲子了,再不出去动一动,世人只怕要将他们遗忘了。

  “诸位同族,六十年前的事大家想必都还记得,我们费尽心机,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够把困在修罗界里的先辈们放出来了,只可惜人族出了个身怀龙气却不做皇帝的萧疯子,让我族功亏一篑……”

  铁面男人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得到消息,东海小国东瀛的修行者已经秘密潜入金陵,企图完成六十年前那场献祭,江阴夺宝一事是真,但也只是计划的一部分,目前看来,计划很顺利,江阴的消息传出去,天下人果然闻风而动,那我族在金陵的行动就没有那么多阻碍了,至于东瀛那群跳梁小丑,且让他们猖狂片刻,时机到了,叫他们尝尝为他人做嫁衣的滋味!”

  说到这里,铁面男人突然心头一紧,盯住眼前一个俊俏书生但同样鬼气弥漫的人开口问道:“崔森,我让你监视的人有无异动?”

  “那人确实在向江阴行进,不过属下已经派出阎婆、朱如等人前去拦阻,杀不了他是肯定的,拖住他应该没问题,不会让他有机会妨碍我们行动。”,那叫崔森的书生上前答道。

  铁面男人放心不下,再三叮嘱道:“密切注意他的动向,这个江湖楼楼主虽然对我们不算是威胁,但站在他背后的没一个是善茬!”

  乾州,大虞国都天都城。

  皇宫院墙外,一座露天高台上,一个行将朽木的老者正围绕着一个巨型沙盘推演计算,看了沙盘许久,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查清楚了没有?金陵情况怎么样?东瀛来了多少人?战力几何?江阴那边有无超出掌控的事情发生?”

  老者身后四人站定,其中一名身着红色战甲的女子上前答复道:“回老师,学生查清楚了,东瀛所来之人战力相当我朝五境的以上近二十,其中达八境者两人,九境一人,按理说,东瀛要在金陵搞小动作,也不该只派出这种水平的队伍才对啊,除非大虞有人做了内应……”

  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的老人,开口打断了正准备仔细给他分析眼下局势的红甲女子:“你这娃儿,传递情报最忌冗长,简明扼要最好,要依了你,待你禀报完,怕是要为我准备后事了!”

  红甲女子哦了一声,转身瞪了眼几个没憋住笑的师兄。

  老人接着问道:“江阴呢?有没有超出掌控的事情发生?”

  “有,依据可靠情报,津北沈家家主亲自去了江阴,其余各方势力听说江阴有邪修,都只是派了些无关紧要的人去凑数,所以沈家家主可能会是一个意外,另外,昆州江湖楼新楼主似乎也在去往江阴的路上。”

  听到红甲女子的回答,老人如释重负,感叹道:“那个人会去凑这个热闹,老夫是真没想到,不过,如今江阴困局破局之人已现,我们只需要专心应付金陵之事就行了。”

  感慨完毕,老人对几个学生不明所以的神色视若无睹,出言命令道:“青龙、白虎、玄武,从现在起,朱雀部所有斥候使用权归你三人所有,结合本部人马把网撒出去,盯着金陵城及其周边的一举一动。”

  老人沉吟片刻,接着说道:“至于朱雀,江阴虽有破局之人,但为防万一,你亲自去一趟,从旁协助。”

  身上分别穿着青、白、红、黑四种甲胄的年轻人,愣在了原地,江阴就这么不管了?破局之人到底是谁?沈家还是江湖楼?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着迟迟没有动静的几个学生,老人突然厉声道。

  眼见老师发怒的几个人,没有任何言语,立即做了鸟兽散。

  高台上只剩老者一人,他重新走到沙盘面前,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如此明目张胆?江阴的小动作,金陵的东瀛人,暗中大批向金陵移动的邪修,这些行动几乎毫不掩饰,表面上的遮遮掩掩,更像是演给别人看的,如果不是,邪修与东瀛的手法不该如此低劣才对?让这些人有恃无恐的到底是什么?

  老人决定去一趟皇宫,先见皇帝陛下,再去司天监,作为京畿重地守卫之一四灵军的缔造者,老人出奇的没有任何官爵在身,往日里,就喜欢待在皇宫外的醒龙台上看风景,也看沙盘。

  老人起身前往皇宫前,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心中想着:动荡将起,盛世不再,又不知要死多少无辜之人,多少贪图安逸,磨掉利爪尖牙之人。

  经历过昨夜风波,老车夫后悔接了这桩生意,这回惹上了大麻烦,之后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收拾行装继续上路,少女还没醒过来,看着马车里连晕过去还皱着眉头的少女,萧雨庭突然有些自责,还是大意了,两种血脉刚刚调和,就贸然让少女修行人族术法,使得少女目前体内阴气与元气相互交融,平常无事,一旦提气运力,两股气息就会争夺主导权,一山不容二虎,就是这般道理。

  走在路上,没了少女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老车夫担忧地问道:“萧公子,小丫头没事吧?都昏迷这么长时间了,要不我们改道找个医馆给她瞧瞧?”

  “已经用过药了,老人家不用忧心,接着赶路就好!”萧雨庭收回搭在少女手腕上的右手,目前只能暂时将两股气息分开,在找到根治的办法之前,他这个便宜徒弟是不能动用半分修为了。

  又是小半日路程,中途向天涯醒了,多半是觉得她自己成了师父萧雨庭的累赘,一直闷闷不乐,双手抱膝蜷坐在车厢一角,把脸埋在双腿上,死活不肯抬起头来。

  几次劝说无果的萧雨庭,实在不知如何开解,只得作罢,倒是小和尚,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那张能磨死人的嘴皮子到底还是将少女说动了。

  少女抬头,仍是不敢直视师父,没处安放的眼睛自然而然放在了小和尚身上,她看着眼前唾沫横飞、大说特说的光头,第一次觉得没那么讨厌,她又盯着看了一会儿,看小和尚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气笑道:“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烦死了!”

  终于开口说话的少女,让小和尚在萧雨庭面前洋洋得意起来,故意清了清嗓子,扯着脖子咳嗽两声,好像在说,看见没有,我能让她开口说话,你不行!

  对此,萧雨庭只是觉得有趣,没有理会小和尚的耀武扬威,仍然在安心看书。

  炎炎夏日,那树上的蝉,许是耐不住寂寞,叫个不停,一路颠簸,连萧雨庭也没了看书的心思。

  路边有座老旧亭子,老车夫提议就地休息片刻,萧雨庭将刀留在车上,扶着便宜徒弟下了马车,小和尚则从马车上拿了些饮水吃食。

  老车夫摆弄着手里的烟杆子,瞧着半点不像庙里师父的小和尚与那个招人喜欢的小姑娘,一个百般殷勤递食送水,一个千般冷淡不理不睬,感叹了一句真是对天生的冤家,便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鲜有人迹的古老驿道,自萧雨庭一行人来时的方向,缓缓走来一位风尘仆仆的女子,走进亭子前,那一袭青衣,背负一把刻有复杂纹路木剑的女子特意掸去衣摆上的灰尘,对萧雨庭拱手一拜道:“公子请恕叨扰之罪,天气酷热,小女子能否入内一避,讨口水喝?”

  没有察觉到丝毫杀机的萧雨庭,起身还礼道:“何来叨扰一说,姑娘请自便!”

  眼尖的少女,看见师父的示意,倒了碗水递过去,青衣女子接过,一饮而尽,擦了擦下巴上的水珠,递回碗去,道了声谢。

  老车夫在背剑的青衣女子走进亭子后,就停下了吞云吐雾的动作,顾不得将烟锅里未燃尽的烟丝磕掉,双手死死的握住烟杆子,跑了这么多年的马车,江湖修士他也见过,所以晓得这些个神仙人物喜怒无常、无缘无故暴起杀人的秉性,昨夜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他实在是怕了,干咳一声,拍了拍抖落在身上的烟丝,解了马车说要牵马饮水去。

  待了没多久,女子起身告辞,说有要事,耽搁不得,临走前小姑娘向天涯自作主张拿了个装满水的羊皮袋,递给青衣女子带在路上喝,女子言谢再三,走出亭子几步后,躬身一拜:“小女子姓马名萱,豫州人氏,赠水之恩容来日再报,告辞!”

  青衣女子的身影渐行渐远,萧雨庭的眼神也深邃起来,自语道:“姓马,豫州,木剑,南毛北马的马家?”,说完又看了眼渐渐恢复常态的向天涯,心想是巧合吗?

我要报错】【 推荐本书
推荐阅读:
疯了江湖的那把刀 http://m.zzdxss.com/fengliaojianghudenabadao/